只见云气氤氲来,飞升于文殊院,清凉台,飘拂过东海门,西海门,弥漫于北海宾馆,白鹅岭。
如此之漂泊无定,若许之变化多端。毫秒之间,景物不同;同一地点,瞬息万变。一忽儿阳光泛滥;一忽儿雨脚奔驰。却象有云雾,飘去浮来;整个公园,藏在其中。
……这云雾或散或聚;群峰则忽隐忽现。……这时云海滚滚,如海宁潮来,直拍文殊院宾馆前面的崖岸。硃砂峰被吞没;桃花峰到了波涛底。耕云峰成了一座小岛;鳌鱼峰游泳在雪浪花间。
(徐迟:《黄山记》)
太阳已经很高了,野路上摇映着桑树枝的碎影。净碧的长空里,时时飞过一块白云,野景就立刻会变一变光线,高地和水田中间的许多绿色的生物,就会明一层暗一层的移动一回。树枝上的秋蝉也会一时噤往不响,等一忽再一齐放出声来。
(郁达夫:《逃走》)
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
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把大白狗变成红色的狗了。红公鸡就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头子,往墙根上靠,他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匹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
“他妈的,他们也变了……”
他的旁边走来了一个乘凉的人,那人说:
“你老人家必要高寿,你老是金胡子了。”
(萧红:《呼兰河传》)
白云确有使人欣赏的价值,一团一团地如棉花,一卷一卷的如波涛,连山一般地拥在那儿,野兽一般地站在这边:万千状态,无奇不有。
(徐蔚南:《山阴道上》)
东方放亮了。
……一会,从烟囱冒出蓝色的轻烟,和灰茫茫的薄雾混在一起,像是给苏醒了的山村盖上一层薄纱。西山顶上的块块小云朵,在人们还看不到旭日的时候,它们就被朝霞烘得艳红,宛如一缕缕点缀在白玉上的彩翡。
(冯德英:《苦菜花》)
六月的天气,就像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刚才,天空上只是流动着几块灰不溜秋的云彩,一会儿整齐,一会儿分散,没有多大的劲儿;后来,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转了风向,推到西北边的云彩又翻回来了,越聚越大,转眼间就把天给遮严了。
像屋子拉上了窗帘,一切都跟着暗淡起来……
(浩然:《艳阳天》)
这阵狂风稍一停息,西北天上涌上了一片乌云,向他们的头上直压下来,它飞驰倾压的速度,使人看了就要头晕欲倒,像整个的西北天塌了下来一样,眼看就要把整个的大山压平,把所有的森林和小分队一起挤压成柴末肉饼。
(曲波:《林海雪原》)
早起推开窗户,几朵白云悄悄地飞进屋来。
简直可以在室内捉云为戏。
庐山的云,飘忽不定,起自何方,落于何方?
站在含鄱口的悬岩上,眺望鄱阳湖。
刚看到茫茫湖水,转眼间云起湖灭。云,起自湖上,前簇后拥,推上山来。
直飞到一千二百米高的含鄱口悬崖上,在人的身前身后涌来退去,飘飘荡荡。人行云中,好像蒙上一层纱幕的舞台,看不真切舞蹈者。
自然界也如艺术家一样,善于以云、以纱幕,表现若明若暗的梦境。
(艾煊:《云山夏城》)
窗外,云团千姿百态,瞬息万变。
疏松的、平坦的层云,一眼望不到边际,犹如给空中航道铺设了一块巨大的海绵垫子。机翼的侧方,不时有流云向上翻滚,形状奇特,面目可憎,使人联想到埃及沙漠中人面狮身的轮廓。远处,有一朵飘逸的云彩,风流秀丽,漾散开去,好像冰山上盛放的雪莲。
(理由:《子爵号》)
有时几片儿稀薄白云,缓缓飘向远的天际。
由于苍茫天底的衬托,使人极易想像到无涯的海洋几片儿船帆的白影,有时那些软绒般云朵,镶一圈金色边线,我知道那是夕阳的反射;有时那些云朵现着鹅绒黄色,我又想到早晨太阳是多么鲜美以及受了一夜秋露淋沥的树丛和草地所现的朝气。
(骆宾基:《寂寞》)
在拂晓之际,天茫茫,地茫茫,忽见白云自山谷中渐渐升起,越积越厚,忽而有如汪洋一片,忽而有如大地铺絮,忽而有如山谷堆雪。
(轻舟:《台湾八景十二胜》)
天上也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平贴于空中,就如一个女郎,穿了绝美的蓝色夏衣!而颈间却围绕了一段绝细绝轻的白纱巾。我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天空!
(郑振铎:《海燕》)
此时万里晴空,独独在苍山顶上停着一朵白云。
这白云不流不走,轻轻地抚慰着山巅。深褐色的山顶隐隐现现地藏在白云山中,显得柔媚而羞涩。
(丁木:《滇西纪游》)
旷野里,这儿那儿,风儿卷扬着黄尘,忽隐忽起,互相追逐;天空,聚满了灰突突的雨云;一块块深灰色的云,在低空向西飞奔,它们飞得那么低,仿佛一举手就能捉住一块似的。
(王汶石:《新结识的伙伴》)
(吉利亚特)了望了整个大海。
西方景象惊人。
那里出现了一堵墙,一堵云的高墙,横隔了大海,从天边到天顶,缓缓地升起。这堵笔立的高墙,完完整整,没有凹凸,没有裂缝,好像是用矩尺画过,是用铅垂量过的。这是像花岗岩一般坚固的云。
……这堵空气形成的城墙无声地、整体地上升。没有任何皱纹,棱角,摺缝或变形移位。这运动中的静止的景象,使人惊心动魄。在这一大片奇特的、带着病容的污浊大气后面,苍白色的太阳照耀着启示录上所说的轮廓。
(〔法〕雨果:《海上劳工》)
她跳出水面的时候,太阳刚刚下落;她觉得这景象真是美极了。她说,整个天空看起来像一块黄金,而云块呢——唔,她真没办法把它们的美形容出来!它们在她头上掠过,一忽儿红,一忽儿紫。不过,比它们飞得还要快的,像一片又白又长的面纱,是一群掠过水面的野天鹅。它们是飞向太阳,她也向太阳游去。
可是太阳落了。一片玫瑰色的晚霞,慢慢地在海面和云块之间消逝了。
(〔丹〕安徒生:《海的女儿》)
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下着雨。云块像丧布似的覆在山顶上,把那些闪亮的山峰都盖住了。
(〔丹〕安徒生:《冰姑娘》)
太阳下落了;云块低垂在高山之间,垂在伦河的盆地上。风从南方吹来——从非洲吹来。
它像“浮恩”似地拂过阿尔卑斯山,把这些云块撕成碎片。
当它扫过去的时候,空中就有片刻的沉寂。疏疏落落的云块在多树的山中,在奔流的伦河上,现出各种奇怪的形状。它们像原始世界的海怪,像空中的飞鹰,像沼地里跳跃着的青蛙。它们落到奔流的河上,像在河上行驶,但同时又像浮在空中。河水卷着一棵连根拔起的松树在向下流;树的周围,一串一串的漩涡在转动。
这是昏迷之神和她的姊妹们在泡沫上跳着旋舞。月亮把山峰上的积雪、黑森林和奇形的白云照得透明。
(〔丹〕安徒生:《夜里的梦幻》)
在明澄的天空中,微微地漂浮着高高的稀疏的云朵,像春天的最后的雪那么发乳白色,像卸的风帆那么扁平而细长。它们的像雪花一般蓬松而轻柔的花边,慢慢地、但又显着地在每一瞬间发生变化:这些云正在融化,它们没有落下阴影来。
(〔俄〕屠格涅夫:《猎人笔记》)
白云朵朵,像羽毛一般从雪山那边飞快飘来,预示雷雨将临。玛苏克山的峰顶烟雾弥漫,好像一支刚熄灭的火炬;一块块灰色的云片像蛇似的缠绕着它,仿佛在飞翔中被山顶的树木钩住了。
空气中充满了雷电的气息。
(〔俄〕莱蒙托夫:《当代英雄》)
雨终归未下。乌云增大了三倍,变得厚厚的、圆滚滚的,但仍然未能赶上并遮盖住火热的太阳,尽管在它和乌云之间只剩下很小一块空间。强劲的风在后面吹着,把乌云朝太阳那面驱赶,而该死的乌云却一动不动。
如果大雨倾盆,雷电轰鸣,闪电使天空裂成碎块,该多好啊——把一切都燃烧成红彤彤的火焰,把一切都摧毁吧。
(〔苏〕利帕托夫:《伊戈尔·萨沃维奇》)
被风撕裂的白云片在蓝色的天空浮动着和融解着。
太阳光燃烧着焦热的泥土。东方有了雨意。当奔跑的云彩遮住太阳时,娜塔莉亚没有抬头,脊背已经感觉到了;有一瞬间感到了凉意,灰色的影子迅速地遮到褐色的、冒着热气的大地上,遮到了蜿蜒的西瓜秧上,遮到向日葵的高茎上了。影子遮住了在山坡展开的园畦,遮住了被暑热晒枯萎了的和躺倒了的草,遮住了山楂丛和垂下的叶子沾有鸟粪的荆棘丛。
菜园上空的鹌鹑声嘹亮地响着,云雀的可爱的歌声听得更清楚了,甚至吹动了温暖的草的风,也显得不很热了。后来太阳倾斜着,耀眼地在向西奔去的黑云上镶出了一道白边,向外解放着,又把金色的、闪耀的光流投到大地上来了。
辽远的远方,顿河沿岸的蓝色山坡上,还有引送着黑云的影子点缀在大地上,但是在田畦上,已经是琥珀黄色的中午占据住了,流动的蜃气哆嗦着,向地平线上滚去,大地窒息地蒸发着由它培养出的草味。
(〔苏〕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
到了正午的时候,往往出现许多有柔软的白边的、金灰色的、圆而高的云块。
这些云块好像许多岛屿,散布在无边的泛滥的河流中,周围环绕着纯青色的、极其清澈的支流,它们停留在原地,差不多一动也不动;在远处靠近天际的地方,这些云块互相移近,紧挨在一起,它们中间的青天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它们本身也像天空一样是蔚蓝色的,因为它们都浸透了光和热。
(〔俄〕屠格涅夫:《猎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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