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中的奇景恐怕是全世界中所没有的。
江流两岸对立着很奇怪的岩石,有时候真如像刀削了的一样,山头常常戴着白云。船进了峡的时候,前面看不见去路,后面看不见来路,就好像一个四山环拱着的大湖,但等峡路一转,又是别有一洞天地了。人在船上想看山顶的时候,仰头望去,帽子可以从背后落下。我们古时的诗人说那山里面有美好绝伦的神女,时而为暮雨,时而为朝云,这虽然只是一种幻想,但人到那个地方总觉得有一种神韵袭人,在我们的心眼间自然会生出这么一种暗示。
啊啊,四川的山水真好,那儿西部更还有未经跋涉的荒山,更还有未经斧钺的森林,……
(郭沫若:《月蚀》)
瞿塘迤逦尽,巫峡峥嵘起;连峰稍可怪,石色变苍翠。天工运神巧,渐欲作奇伟。崖轧势方深,结构意未遂。旁观不暇瞵,步步造幽邃。
苍崖忽相逼,绝壁凛可悸。仰观八九顶,俊爽凌颢气,晃荡天宇高,奔腾江水沸。
(苏轼:《巫山》)
三峡之中,唯巫峡最长。两岸都是高山峻岭,古木阴森,映蔽江面,止露得中间一线的青天。
除非日月正中时分,方有光明透下。数百里内,岸上绝无人烟,唯闻猿声昼夜不断。
因此有个俗谚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断客肠。”
(冯梦龙:《独孤生归途闹梦》)
天渐渐黑了,暮色深沉。
山谷两边峰岭对峙,投下暗影,山路更黑了……山谷很长,越走越窄,仰头望望,两边巉岩耸立,峭壁连片,只露出狭窄的一条天空,乌云滚滚飘动,更显得深谷险峻。
(李云德:《沸腾的群山》)
每天上午要到九点半钟才能见到一点阳光,而下午四点不到,山谷又变成阴暗的了。
山沟里没有溪流,却到处是湿漉漉的,地底下日夜不断地在冒出水来。水出的很慢,见不到流动的闪光,因而也没有形成水潭,只有一个人工开凿的水井可以提供饮用。
(莫应丰:《将军吟》)
邓军放眼一望,这条山沟曲曲弯弯,长约十里左右,愈往前愈险。许多地方是陡立的峭壁,简直像两道高高的石墙夹着一条通道。山上草深林密,便于屯兵,也便于出击。山沟尽头,又像喇叭口一样地张开了。
(魏巍:《东方》)
这山谷呵,仿佛由于刚才炸弹和枪火的轰鸣,使它显得更加清幽可爱了。仙女洞下的山泉声,又像管弦乐一般传来,忽高忽低,时断时续,有如一根看不见的细丝,抚爱着,缠绕着这座山谷,仿佛不愿立刻走去似的。
尤其神奇的,动人的,是那早晨点起的“炊烟”,经过轰炸,依然有三两缕在袅袅上升。也许是昨天战士们堆的柴禾多了一些,此刻,它不仅袅娜多姿,毫无倦意,而且在这无风的中午,经太阳一照,一缕缕蓝莹莹的,像永远扯不断似地上升着,上升着……
(魏巍:《东方》)
这是一个两山对峙的长谷,中间一条清水石涧,流泉碰在石上,淙淙作响,点滴都留在地上,并不曾流出山去。
涧两岸高大的松柏树,挡住了当顶的日光,这谷里阴森森地,水都映成淡绿色。
(张恨水:《八十一梦》)
江水又东,迳巫峡,杜宇所凿以通江水也。江水历峡,东迳新崩滩,其间首尾百六十里,谓之巫峡,盖因山为名也。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
重岩迭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
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郦道元:《水经注·江水》)
真的,这样迷人的景色恐怕哪儿也见不着:我们的下面是科依索尔谷地,谷地里贯穿着阿拉格瓦河和另一条河,仿佛两根银线;淡蓝色的迷雾在谷地上流动着,受到温暖的曙光的照耀,向附近的峡谷飘去;左右都是白雪皑皑、灌木丛生的山脊,一个比一个高,它们互相交错,绵延不绝;远方是同样的山岭,但没有两个山岩形状彼此相似,而山上的积雪又那么喜气洋洋、那么光辉灿烂地闪耀着玫瑰红的色彩,使人真想在这儿待上一辈子;太阳稍稍从暗蓝色的山岭后面露出脸来,只有看惯这种景色的眼睛才能把山岭同阴云分辨开来。
(〔俄〕莱蒙托夫:《当代英雄》)
在一个狭谷的边岸上,一丛多节的榛木丛生出在水面上。在洼地里有一条小溪潺潺地流过润泽的草上,引入到另一个园湖里去。
洼地的周围是些老菩提树,并且有一株弯曲的松树枝,像手一样向上面转去。远一点,有一丛白玫瑰生长在狭窄的山峰上。
这是林鹬在飞渡的时候,所喜爱的地方。那弯曲的山谷里的泉水由于天空的映照,变成了蓝色,树叶的反射变成了绿色。
两只单调地叫啸着的灰色鸟扑入一丛丛林里,在一株树里的一个地方,有一只野鸽,它为凄伤孤单的爱而不断地咕咕地叫着。
(〔苏〕阿·托尔斯泰:《苦难的历程》)
天空乌云密布,十分阴沉,与午饭后的晴朗相比,大不一样。
雨不住地下着,却丝毫不去惊扰山谷的静谧。雨声和溪水声交融在一起,而画眉那婉转的曲调在湿润的空气里回荡,与前面两者非常协调。
我一路走去,身子擦过杜鹃往下淅沥滴水的花朵。杜鹃花沿着小径的边沿生长,成簇成团。小水滴从浸透了的花瓣里落在我手上。我的脚边也有不少花瓣,因浸泡多时已开始变色,可芳泽犹存,甚至变得更浓郁,同时却又不免带点陈腐。
此外,还有多年苔藓的清香,泥土的苦涩味,羊齿梗和扭曲入地树根的气息。我紧紧抓着迈克西姆的手,不敢出声。
幸福谷的魔力把我整个儿摄住了。
(〔英〕杜穆里埃:《吕蓓卡》)
芙仑谷的里面,土壤肥得出油,地气暖得发酵,又当着夏季的时光,在万物孳孕发育的嘶嘶声音之下,草木的液汁都喷涌得几乎听得出声音来,在这种情形里,那么就是飘忽轻渺的恋爱,也都不得不变成缠绵热烈的深情。
所以本来就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的人,现在叫周围的景物熏染得如痴似醉了。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丝》)
如果这里有一个艺术家,他想为你把整个萨科的山谷里那种最富梦幻、最阴凉、最清静、最诱人的罗曼蒂克的景色都描绘出来,他将采用什么主要的题材呢?那边画上许多树木,每棵树的树干都是空心的,仿佛那里头有一个隐士和一个耶稣受难像;这边又画上一片草地,还有一群牲口,那边的小茅屋上正在冒出一缕炊烟。一条迷津似的小径,弯弯曲曲地直穿到遥远的树林里,向着那山坡青翠、重重叠叠的冈峦迤逦而去。可是,尽管这个画面是这样的恍如梦境,尽管这株松树把它的声声叹息像落叶似的抖落在牧羊人的头上,而如果那牧羊人的眼睛不凝注在他面前那条富有魔力的溪流上,那就一切都是白费的了。
(〔美〕麦尔维尔:《白鲸》)
美丽的、延长的峡谷,从希锡曼山岩的脚下开头,装饰着春天的丛绿,为银带似的蜿蜒的河流所横贯,在太阳光中洗沐。
这里——在希锡曼山岩这里,河流却把《阿迭绥》结束了,行程是经过了狭窄的隘岭和无数连山的曲折,忽而从险峻的、满生榆槲的山坡间飞过,忽而在浑身洞穴的岩石下潜行,这岩石,是涌成幻想的宫阙和尖碑,在嘲笑着五行和时光之力。
(〔保〕伐佐夫:《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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