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忘不了草原上绮美的风光,当春夏之交,天高云淡,草原上草茂马肥,绿草茸茸,大地好像铺上了一层浩瀚无边的绒毯,是谁又在绒毯上撒下了灿烂的星星?不,那不是星星,那是开遍了金色的蒲公英、蓝色的马莲、粉红色的百合和雪白的素珠……一阵轻柔的和风、醉人的郁香,扑进你的鼻孔。
(周竞:《金色的草原》)
不论你朝哪边望,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九月上旬的草是远黄近绿的,秋风在草原脊背上吹起一片银色的波浪。
(萧乾:《时代正在草原上飞跃》)
夜幕慢慢地开始下降。草地也开始刮起一阵晚风,风力随着夜的进展而增强。夏克刀登的宿地传来稀疏的犬吠声,这声音也随着夜的进展而变得频繁起来。在犬吠声中,草地本身却显得静寂。
天空上断续出现的寒星,似乎是在微笑,在对这片茫茫的草地私语。
(叶君健:《在草原上》)
水草地的气候变幻莫测,日日年年,时时刻刻,都是忽风忽雨,忽霜忽雪,要下,就是一场大冰雹。
天是看不到的,所谓天,乃是笼罩在无际草原上的阴沉寒栗的迷雾。
地是可以看到的,但所谓地,往往就是掩覆在丛密草原下的如胶似漆的泥泞的陷坑。
(宋之的:《草地颂歌》)
到处铺着黄橙橙的细沙,长满丰茂的绿草,大片大片乳白色的羊群在上面蠕动。晨曦中,草原是蓝色的,远看就像反映着蓝天的巨大的湖泊;羊群便是飘曳的云影。
还有一群群馒头状毡房和积木似的新房舍点缀其间,充满高原草原所特有的空洞、清新和恬美的诗意。
(冯骥才:《铺花的歧路》)
五月梢,在蒙古草原上,到处都是开不败的花朵。
……
地上是一片崭新娇绿的草色。在草棵子里,开放了蓝色的马兰花,粉色的喇叭花,小瓣的猫眼睛花,素淡的野菊花。
风吹过来,簇簇的五花杂草全在点头哈腰,车轱辘菜尖又尖,狼尾巴草挑起了小旗。
(马加:《开不败的花朵》)
这次,我看到了草原。
那里的天比别处的天更可爱,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使我总想高歌一曲,表示我的愉快。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
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
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到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色绣上了白色的大花。
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像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笔勾勒,于是,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这种境界,既使人惊叹,又叫人舒服,既愿久立四望,又想坐下低吟一首绮丽的小诗。
在这境界里,连骏马与大牛都有时候静立不动,好像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
(老舍:《草原》)
草原越远越美丽。……大自然中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比它们更美丽了。
整个地面形成一片金色带绿的海洋,上面点缀着千万朵各种各样的花。细长的草茎中间露出淡青色的、蓝色的和淡紫色的矢车菊;黄色的金雀花向上挺出金字塔形的尖顶;白色的苜蓿耸出伞形的帽子,在地面上特别显眼;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棵麦穗,在花丛中间成熟了。鹧鸪伸长颈脖,在麦穗的细根下面乱窜。
空中充满着千百种各种各样的鸟鸣。兀鹰静止不动地停在天空,展开双翼,把眼睛呆呆地注视在草上。飞过云端的一群雁的叫声,在天知道多么遥远的湖上激起了回响。一只鸥从草丛里有节奏地振翼飞起,飘逸多姿地浮游在空气的蓝色波浪里。它一会儿在高处消失影踪,只留下一个小黑点闪动着,一会儿又翻转两翼,在太阳前面明灭辉耀着。真是见鬼,草原,你是多么美丽啊!
(〔俄〕果戈理:《塔拉斯·布尔巴》)
早春的清晨,气候凉爽,露珠点点。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在浮现出太阳的火红色曙光的东方,还拥集着黎明前的瓦灰色云块,这云块不断地淡下去,渐渐消失。整个无边无际的草原似乎洒遍了金黄色的微尘。钻石般的大颗露珠,在茂盛的青草上到处颤动,闪烁出五彩缤纷的光点。草原上呈现出一片五光十色的欢快景象:嫩黄色的黄尝木,淡蓝色的风铃草,一丛丛芬芳馥郁的母菊一片雪白,野石竹枝头缀满殷红的花朵。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中,洋溢着蒿草的苦涩而有益身心的气味,跟菟丝子那种类似巴旦杏的柔和香气混合在一起。一切都灿烂发光,舒适恬静,愉快地向着太阳。只有在深邃狭隘的山沟里,在陡峭的稀稀疏疏长着灌木丛的悬崖间,还留下湿润的淡青色阴影,使人想起刚逝去的黑夜。
在目力不及的高空中,云雀在抖动翅膀,啁啾啭鸣。不安静的螽斯,老早就在匆促而枯燥地唧唧叫着。草原苏醒了,一派生气勃勃,似乎它在沉重有力而均匀地呼吸着。
(〔俄〕库普林:《在地下》)
到了垂暮的时候,整个草原完全改变了。
整个彩色斑斓的地区被鲜艳的夕阳笼罩着,慢慢地暗沉下来,这样就可以看到:影子在他们身上掠过,他们变成深绿色的了;水蒸气濛濛升起,每一朵小花,每一棵小草,都散发出芳香,整个草原沉浸在馥郁的气息里。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好像经过巨人的画笔一挥,给涂上了几条蔷薇色掺杂金色的宽阔的带子;偶或飘过几块轻轻的透明的白云,像海波一样清新而迷人的熏风吹得草尖微微摆动,抚摸着行人的面颊。
白天里的音乐消静下来,被另外一种音乐所代替了。有斑纹的土拨鼠从洞窟里爬出来,用后掌蹲着,啸声响彻了草原。
蚱蜢的唧唧的鸣声变得更加响亮了。有时从远处什么孤寂的湖上传来天鹅的鸣声,像银铃一样在空气里回响着。
(〔俄〕果戈理:《塔拉斯·布尔巴》)
在七月的黄昏和夜晚,鹌鹑和秧鸡已经不再叫唤,夜莺也不在树木丛生的峡谷里唱歌,花卉的香气也没有了,不过草原还是美丽,充满了生命。太阳刚刚下山,黑暗刚刚笼罩大地,白昼的烦闷就给忘记,一切全得到原谅,草原从它那辽阔的胸脯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因为青草在黑暗里看不见自己的衰老似的,草地里升起一片快活而年轻的鸣叫声,这在白天是听不到的;瞿瞿声、吹哨声、搔爬声,总之草原的低音、中音、高音,混合成一种不断的、单调的闹声,在那种闹声里默想往事,忧郁悲伤,反而很舒服。
单调的唧唧声跟催眠曲似的催人入睡;你坐着车,觉着自己就要睡着了,可是忽然不知从甚么地方传来一只没有睡着的鸟的短促而不安的叫声,或者听到一种来历不明的声音,像是谁在惊奇地喊叫:“啊呀!啊呀!”然后睡意就又合上了你的眼皮。
或者,你坐车走过一个峡谷,那儿生着灌木,就会听见一种被草原上的居民叫做“睡鸟”的鸟,对甚么人叫道:“我睡啦!我睡啦!我睡啦!”又听见另一种鸟在笑,或者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是猫头鹰。它们究竟是为谁而叫,在这草原上究竟有谁听它们叫,那只有上帝才知道了,不过它们的叫声却含着很多的悲苦和怨艾……空气中有一股禾秸、枯草、迟开的花的香气,可是那香气浓重、甜腻、温柔。
(〔俄〕契诃夫:《草原》)
柔和的微风,飘送着苦艾和小麦秆的气味,吹动着田地畦界上的牛蒡子的叶子。坦平的草原上,你无论向哪里望去,到处都立着一堆堆的干草堆。一只鹰从草堆上飞起,在高空上慢慢地翱翔着。
远处,从正做着饭的耕农帐篷里,旋升着一缕蓝色的炊烟。
(〔苏〕阿·托尔斯泰:《尼基大的童年》)
仿佛被迷惑住的草原,在死一样的沉默中躺着。太阳吝啬地晒着。
微风无声地吹动了被晒成红色的草。四周既听不到鸟鸣,也听不到龈鼠的叫声。鹰隼也没有在冰冷的苍蓝色的天空上盘旋。只有一次,一道灰色的影子滑过了道路,葛利高里还没抬起头来,已经听见巨大翅膀的沉重的扇动声了:灰色的迎太阳闪灼着翅膀内部的野雁飞过去了,落在远处的一座堡垒旁边了,那儿有一片没有被太阳晒着的低谷和暗紫色的远景交织到一起了。
(〔苏〕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
蜜蜂和山蜂在灌木丛里嗡嗡地叫着,在夏天迟开的花朵上采集七月的花蜜和蚜虫在树叶背后排出的透明的粘液。树叶和青草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这儿的草长得非常茂密,但是整片草原上的草已经被晒得蔫萎。有时微风一起,树叶就簌簌作声。在很高很高的天空,小朵小朵的卷曲的锦云被太阳照耀得光彩夺目。
(〔苏〕法捷耶夫:《青年近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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