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
它的干呢,通常是丈把高,像是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呢,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是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无横斜逸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青色。这是虽然在北方的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来粗细罢,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二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茅盾:《白杨礼赞》)
夏天,金水河岸的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像几十个巨人一样耸立在邙山下。它直挺挺的身子,在天空伸长着,密密丛丛的深绿色的叶子,在太阳下闪着夺目的光彩。哪怕是再小的风吹来,它总要向山谷发出呼啸,总要放开喉咙给白杨树村的人歌唱。
(李准:《白杨树》)
被连绵的秋雨浸湿了的林荫路在颤巍巍的白杨树下伸展着。
白杨树几乎已都成光秃秃的了,枯叶落了满地。瘦长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抖动着那即将飘向空中的残叶。这些黄得和金圆一般仅存的残叶,整日里,像不停的秋雨,凄凄切切,离开枯枝,回旋飘舞,落到地上。
(〔法〕莫泊桑:《一生》)
……这时候山上出现一棵孤零零的白杨树;是谁种的?它为什么生在那儿?上帝才知道。要想叫眼睛离开它那苗条的身材和绿色的衣装,却是困难的。这个美人儿幸福吗?夏天炎热;冬天严寒,大风大雪;到了可怕的秋夜,只看见黑暗,除了撒野的怒号的风以外什么也听不见;顶糟的是一辈子孤孤单单……
(〔俄〕契诃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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