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的陈设是非常精致的,只看墙上的点缀就知道。
东墙上挂着四幅大锦屏,上面绣着“菉竹山房唱和诗”,边沿上密密齐齐地绣着各色的小蝴蝶,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灿烂。西墙上挂着一幅彩色的“钟馗捉鬼图”,两边有洪北江的“梅雪松风清几榻,天光云影护琴书”的对子。
床榻对面的南墙上有百叶窗可以看花园,窗下一书桌,桌上一个朱砂古瓶,瓶里插着马尾云拂。
(吴组湘:《菉竹山房》)
远远的,我们看见一大片新屋,像座小市镇。
迎面一幢长长的两层楼房,是单身工人的宿舍。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幢一幢的小洋房,是带家眷的工人的住房,一色的红砖灰瓦,漂亮而结实。
走近来一看,家家窗上的玻璃,都擦得溜明崭亮。有些人家,窗台上还摆着鲜花,所有的房子的跟前都有空地,有的栽了树,有的种着菜。
(周立波:《砖窑和新屋》)
有着黑漆大门的公馆静寂地并排立在寒风里。
两个永远沉默的石狮子蹲在门口,门开着,好像一只怪兽的大口。
里面是一个黑洞,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望不见。
(巴金:《家》)
秋冬来时,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却永远那么妥贴,且与四围环境极其调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实在非常愉快。
(沈从文:《边城》)
客人们被迎进一幢淡青色的别墅。在他们面前展现了世界上一些国家元首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舒适恬人的卧室,富丽堂皇的起居室和气魄很大的会客室。水曲柳制成的拼花地板,铺着大幅的红色暗花地毯,墙上镶嵌着工艺精致的护墙板。穿过房间,有一条晶莹透明的暖廊,凭窗眺望,绚丽多姿的园地景色像油画一般映入眼帘……
(理由:《钓鱼台小记》)
一间小小的屋子,以前很华丽的客厅中用木板隔成的。
暗淡的灯光,射着满室散乱的黑影,东一张床,西一张凳,板铺上半边堆着杂乱破旧的书籍,半边就算客座,屋角站着一木柜,柜旁乱堆着小孩子衣服鞋帽,柜边还露着一角裙子,对面一张床上,红喷喷的一小女孩甜甜密密在破旧毡子下做酣梦呢。窗台上乱砌着瓶罐白菜胡罗卜的高山;一切一切都沉伏在灯影里,与女孩的稚梦相谐和,忘世忘形,绝无人间苦痛的经受,或者都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呢。那板铺前一张板桌,上面散乱的放着书报、茶壶、玻璃杯、黑面包、纸烟。
(瞿秋白:《饿乡纪程》)
窑洞也有几种。陕北过去的老财,平地盖房子也喜欢砌窑洞。
砌石窑,砖窑。
砌得讲究的,要窑前出厦,带走廊。窑外油漆彩绘,窑里墁石灰,粉刷成象牙白,鸭蛋绿的颜色。
地上铺方砖,烧地炕,更阔绰的还铺地板。……革命队伍住窑洞,可不是贪图享受,主要是图打窑洞价廉工省。一把镐头,一张铁锹,一副推车或抬筐,自己动手,十天半月就可以安排一个住处了。
为方便,大窑可以套小窑;为防空,窑后可以挖地道。
(吴伯箫:《窑洞风景》)
有生以来,我见过很多房子,大的、小的,石头砌的,木头造的,新的、旧的,不过其中有一所房子特别生动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然而它不是大房,而是小屋。这是一所很小的平房,有三个窗子,活像一个矮小而驼背的老太婆戴着一顶包发帽。
白灰墙、瓦房顶、灰泥脱落的烟囱,全都淹没在一片苍翠的树林里,淹没在现在房主的祖父和曾祖父所栽种的槐树、桑树、杨树中间。这所房子给苍翠的树林遮盖得看不见了。
不过这许多绿树并没有妨碍这房子成为城里的房子。
它那宽阔的院子跟别的同样宽阔苍翠的院子连成一排,成了莫斯科的街道的一部分。从来没有人坐马车走过这条街,走过这条街的行人也少有看见。
这所小房的百叶窗永远是下着的;房里的人不需要阳光。
阳光对他们没用处。窗子也从来不开,因为这所小房子的住客,不喜欢新鲜空气。凡是在槐树、桑树、牛蒡当中生活的人,对于大自然总是冷淡的。
上帝只给消夏的游客那种理解大自然的美丽的能力,此外的人却完全不懂这种美景。
……房子四周树木苍翠,好比人间天堂,快乐的鸟雀在那些树木上搭起窠来。可是房子里面呢……唉!……夏天,房里闷热,透不出气;冬天也热得跟澡堂一样,满是煤气,而且,那么乏味,乏味。
(〔俄〕契诃夫:《嫁妆》)
奎尔普先生所说的那座凉亭,实际是一间粗劣的木屋,样子又腐朽又简陋,下临河滨泥滩,大有随时溜下去的危险。它所附属的酒店也是一幢不牢固的建筑,到处都被老鼠挖掘过,墙上都用大木柱支着,木柱支的年代久了,也在朽坏而不胜负担,每到大风之夜,咯吱咯轧,整个建筑就好像是摇摇欲倒似的。
房子立在——如果像这样一个衰老的东西还可以说是立得住的话——一片荒地上,终年受到工厂烟囱里冒出来的有害健康的烟尘的侵害,铁轮的转动的激流的冲击,震耳欲聋。
它的内部设备又很能与外观配合。屋子低而潮湿,冰冷霉滑的壁上满是缝隙和圆洞,衰朽的地板塌陷下去,横梁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位,警告胆小的陌生人不要走到附近来。
(〔英〕狄更斯:《老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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