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务大人耸着肩膀,紧着肚皮,很响亮地咳嗽了两声,然后鼓着双腮,只转眼珠,不扭脖项地往四外一看。
把一口痰用舌尖卷成一个滑腻的圆弹,好似由小唧筒喷出来的唾在杏树底下。拿出小手巾擦了擦嘴,又顺手擦擦鼻凹的汗,然后自然自语地说:“哼!不预备痰盂!”
(老舍:《老张的哲学》)
要不是一个小厮进来报告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这番话真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
所谓不幸的事,其实不过是厨娘不知把牛肉放在哪儿了。这时扑凯特先生在拿着餐刀在切肉,一听这话马上放下餐刀餐叉,双手抓住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似乎要拼命使劲把自己凭空拎起来。
拎了一阵没拎起来,方才不吭一声,继续切肉。他这种排忧解恨的表演,着实离奇,我认为是第一次看见,大为惊异,旁人却都不当做一回事;不过过了不久,我看惯了,也就像别人一样不以为奇了。
(〔英〕狄更斯:《远大前程》)
于是他就来回地走起来。他聚精会神地想,隔一会就皱一下眉,那副神气实在是可怕;然后又把眉毛往上一扬,接着又用一只手死按着脑门子,颠颠倒倒地退几步,嘴里好像还了几声;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假装掉了几滴泪。
他那样子看上去真是妙透了。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他叫我们大家注意,他就摆出一副顶高贵的架子,一条腿向前迈了一步,两只胳膊高高地向上伸着,头向后仰,脸朝着天;然后他就乱嚷乱叫,咬牙切齿。这一阵过去以后,由他那段戏词开始到完结,他一直在那里大声喊叫,左摇右摆,高高地挺着胸膛,简直把我以前所见过的表演都压倒了。
(〔美〕马克·吐温:《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仿佛要掉下来的帽子底下,露出一张脸,滑稽可笑的模样,唯有中国人才会想出来,去烧成那些丑巴怪的磁器。
阔大的麻子脸像个脚炉盖,凹下去的肉窟窿成为许多阴影;高的高低的低,像罗马人的面具,把解剖学上的规则全打破了。一眼望去,竟找不着脸架子。
应当长骨头的地方,却来上了一堆果子冻似的肉;应该有窝儿的部分,又偏偏鼓起软绵绵的疙瘩,这张怪脸给压成了南瓜的形状,配上一对灰眼睛——眉毛的地位只有两道红线——更显得凄凉;整个的脸被一个唐吉诃德式的鼻子镇住了,像平原上的一座飞来峰。这鼻子,想必塞万提斯也曾注意到,表示一个人天生的热爱一切伟大的事,而结果是着了迷。
那副丑相,尽管滑稽,可绝对不会教人发笑。
(〔法〕巴尔扎克:《邦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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