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裳,也有风致。
藕褐色的大脚裤子,滚了一道青洋缎宽边,又镶了一道淡青博古辫子。夹袄是什么料子,什么颜色,不知道,因为上面罩了件干净的葱白洋布衫,袖口驼肩都是青色宽边,又系了一条宝蓝布围裙。
里外衣裳的领口上,都时兴的有道浅领,露出长长的一段项脖,虽然不很白,看起来却是很柔滑、很细腻的。
(李劼人:《死水微澜》)
“哦。”徐义德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看见马丽琳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素绸丝棉袄,下身是浅灰呢的西式裤子,脚上穿了一双白缎子绣着兰花的浅口软底便鞋,和头上左边鬓角那儿插了一朵雪白的绒花令人注目。浑身打扮十分素净,头上那朵雪白的绒花遥相呼应,衬得头发乌黑发亮,她给朱延年带孝,不是细心的人却又看不出来。
(周而复:《上海的早晨》)
辕门内,在两只双斗桅杆与两座大石狮的空地上,全站着四川总督一部堂的亲兵。红羽毛号褂,青线云头宽边,两腿侧垂着两片战裙,也是红羽毛,而当中是用青线挖的一个大古老钱;一色青裤子,青布长靿战靴;头上是青纱缠的大包头,手上拿着洋枪,腰间悬着长刀。
……
(李劼人:《露风雨前》)
说时,把她的一条玉腿,抬了起来,踏在圆凳上。家树看时,白色的长丝袜,紧裹着大腿,脚上穿着一双银灰缎子的跳舞鞋。
沿鞋口也是镶了细条红辫,红辫里依样有很细的水钻,射人的目光。横着脚背,有一条锁带,带子上横排着一路珠子,而鞋尖正中,还有一朵精致的蝴蝶,蝴蝶两只眼睛,却是两颗珠子。
(张恨水:《啼笑姻缘》)
她反复看过一件金黄绸服,淡黄花边的肩带,衣裙上缀着深红珠子珰,摇曳生辉,煞是好看,但是她却丢开了。她倾心地考虑着一件黑白条纹,看上去像是异样的灰色的绸服,虽然极想披上身,到底还是放弃了。有一件褐红色的礼服,上身是短上衣,下身是罩裙,里面衬的是白绸子;有一件华丽的淡黄锦缎礼服;还有就是这件缀着小金片的黑衣服,是她最后拣中的一件。不过,她起先还是犹豫不定地试穿淡黄缎子的一件;但是她那画黑的眉毛和面上的美人痣却似乎和衣服不大调和。
于是她披上红白金片闪闪发光的黑缎服,啊呀,瞧!这可打动了她的心。她喜欢臀部上那种风骚的披彩式的薄纱和白绢。“罩裙”当时还刚刚流行,虽然比较保守的人还不用它,可是爱玲却喜欢穿。她听得这件黑礼服悉悉率率,心里有些儿卜卜地跳,她昂起头来使衣服妥贴一些。
于是,在迦斯林再把胸衣收紧一些以后,她就用一只手臂吊起衣裾箍带,把衣服收提起来,再端祥一下。还缺少什么东西。啊,是的,颈项怎么办呢!戴什么东西呢——红珊瑚吗?看上去不合适。戴一串珍珠项圈吗?也不合适。
有一条银镶的小宝石项链,是她母亲买来的,还有一条她母亲的钻石项链,但是都不相称。最后,她想起了她并不重视的墨玉项链,可是,喔唷,看上去多么可爱!戴上这条项链,上面的下巴儿就显得何等柔和,润泽,光辉夺目。她含情抚摸着自己的颈项,要了黑花边的大面纱,黑缎红里的长斗篷,于是她又准备好了。
(〔美〕德菜塞:《金融家》)
唉,还是穿上这件新衣服!——她决定不从头上往下套,而是把两脚先跨进里面去。
她使劲把它往上拉。一拉到臀部,它就太小了。
但是她不得不穿上它,她不得不穿上它……!她的父亲正在叫她。“希尔黛,你得快一点。”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不耐烦了,还是仅仅在戏弄她,她的脸在绝望中拉长了,成了个钟形。
她只想闭上眼睛,变成瞎子和聋子,让她的双臂和双腿飘浮到任何地方,她想起了那些数字:一长串整整齐齐地相称在一起的数字,没有躯体,没有物质,不需要任何血肉肌肤。数字……可是,她把自己摇醒过来了,现在她是在时装商店后面的试衣室里,他的父亲正在等着她,她得把这件衣服穿到身上……她失去了平衡,几乎跌倒,她突然往前跨去,可衣服在不到膝盖的地方箍住了她的两条腿……
但是衣服没有撕破!
慢慢来,嗳,慢慢来,她把衣服往上拉。她避而不去看镜子。
拉过了臀部,慢慢来,慢慢来,可是这绿色多鲜啊——太紧——一小滴汗珠从她脸上落到衣服的衣襟上。
(〔美〕乔·卡·欧茨:《奇境》)
爱玲神气活现地走了进来。她苗条的身躯照常穿得很华丽。她穿的出客服装是用淡棕黄色厚呢制成的,缀着小深红色的纽扣。
头上戴一顶她认为很合适的,棕红色的圆筒帽,没有帽边的,缀着一支长羽毛。她的颈上挂着三绫的金珠项链。
她的双手照常套着平滑的手套,纤小的脚上穿着优美的鞋子。她的眼睛里透露出天真的愁虑,可是她想尽力要把它掩饰起来。
(〔美〕德莱塞:《金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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