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赌徒一年到头穿着一件赤膊露肉的破衣裳,饭常常一连几顿都不吃,从这一家赌到那一家,从这一村赌到那一村,能够赌个把月不出门口。
赌博能使他忘却饥饿、寒冷和羞耻。他每次一定要赌得精光。伸出手去借不到一个钱,赌友们都拒绝他赌的时候,他才又去打几天短工,赚了钱,开了赌帐,再去赌。
(荒煤:《一个农民的道路》)
你随便跑近哪一张“台子”,站上一刻,看看那些打手们的神态:有的红着脸,流着汗,氤氲的热气从额头散发;有的呆着出神,皱起眉头思索。
无数焦黄的手指颤颤抚着筹码,数着钱,盘盘算算,然后一横心把它们推到前面。——我想准得要有过出发上前线的经验,才理会得这一挪手时的心情。无数的眼直射着那光滑的牌背,那晶圆的骰子盒,多简单的东西,然而多诡谲,多无从捉摸!开,一声吆喝,一刹那间万籁无声;然而你听得出一种无声的音乐,心的跳跃。牌掀了,盖开了,命运又给了一次无情的判决。
周围的脸相随着有了剧变:一声长叹,唠叨地陈诉着委屈;皱眉的皱得更紧,狠命吸着烟,卷一卷袖管,顿着脚翻悔自己的失着;幸运者却默默地享受那一分欢喜,忘记有时一注的幸运正是使自己上钩的香饵……
(柯灵:《在沪西》)
开头,我押了两百个古尔丁在双数上,我赢了。
其次我又押了同样的数目,又赢了,这样继续了两三次。约在五分钟的时间以内,我手头差不多就有四千个古尔丁了。当然,这时我最好是离开赌桌了,然而在我的心里却起了一种奇怪的激动,要对命运挑战,好像是要打她一记耳光,或是要伸出我的舌头给她看看。
因为我押了章程规定的最大的赌注——四千古尔丁,可是输掉。被这种不幸惹得我发起火来,便把我所剩下的全部的钱都拿出来,作同样的孤注一掷,可是又输了!之后,我从桌边站起身来,觉得自己像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样子了。我简直不晓得我做过了什么事情,但在中午时候我告诉波林娜说我输了;而那以前我一直都在公园里散步。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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