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把枪望后一招,西凉兵一齐冲杀过来。
操兵大败。西凉兵来得势猛,左右将佐,皆抵当不住。马超,庞德,马岱引百余骑,直入中军来捉曹操。操在乱军中,只听得西凉军大叫:“穿红袍的是曹操!”操就马上急脱下红袍。又听得大叫:“长髯者是曹操!”操惊慌,掣所佩刀断其髯。军中有人将曹操断髯之事告知马超,超遂令人叫拿:“短髯者是曹操!”曹操闻知,即扯旗角包颈而逃。
(罗贯中:《三国演义》)
孔明分拨已定,先引五千兵退去西城县搬运粮草。忽然十余次飞马报到,说:“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时孔明身边别无大将,只有一班文官,所引五千军,已分一半先运粮草去了,只剩二千五百军在城中。
众官听得这个消息,尽皆失色。孔明登城望之,果然尘土冲天,魏兵分两路望西城县杀来。
孔明传令,教“将旌旗尽皆隐匿;诸军各守城铺,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语者,斩之!大门四开,每一门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吾自有计。
”孔明乃披鹤氅,戴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却说司马懿前军哨到城下,见了如此模样,皆不敢进,急报与司马懿。懿笑而不信,遂止住三军,自飞马远远望之。果见孔明坐于城楼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
左有一童子,手捧宝剑;右有一童子,手执尘尾。城门内外,有二十余百姓,低头洒扫,旁若无人。懿看毕大疑,便到中军,教后军作前军,前军作后军,望北山路而退。次子司马昭曰:“莫非诸葛亮无军,故作此态?父亲何故便退兵?”懿曰:“亮平生谨慎,不曾弄险。今大开城门,必有埋伏。我兵若进,中其计也。
汝辈岂知?宜速退。”于是两路兵尽皆退去。
(罗贯中:《三国演义》)
孔明喝退,又唤马谡入帐。谡自缚跪于帐前。
孔明变色曰:“汝自幼饱读兵书……汝今犯法,休得怨语。……”叱左右推出斩之。……孔明大哭不已。蒋琬问曰:“今幼常得罪,即正军法,丞相何故哭耶?”孔明曰:“吾非为马谡而哭。
吾想先帝白帝城临危之时,曾嘱吾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今果应此言。乃深恨己之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哭耳!”大小将士,无不流涕。
(罗贯中:《三国演义》)
张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指望和尚来扶他,便要动手。智深见了,心里早疑忌道:“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来。莫不是要颠洒家。那厮却是倒来捋虎须。
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厮看洒家手脚。”智深大踏步近,前去众人面前来。
那张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们特来参拜师父。”口里说,便向前去。
一个来抱左脚,一个来抱右脚。智深不等他占身,右脚早起,腾地把李四先踢下粪窖里去。
张三恰待走,智深左脚早起,两个泼皮都踢在粪窖里挣扎。
后头那二三十个破落户,惊得目瞪痴呆,都待要走。智深喝道:“一个走的,一个下去,两个走的,两个下去。”众泼皮都不敢动弹。
(施耐庵:《水浒全传》)
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见中间报贴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罢,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
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
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观喜疯了。”
(吴敬梓:《儒林外史》)
吴妈,是赵太爷家里唯一的女仆,洗完了碗碟,也就在长凳上坐下了,而且和阿Q谈闲天:
“太太两天没有吃饭哩,因为老爷要买一个小的……”
“女人……吴妈……这小孤孀……”阿Q想。
“我们的少奶奶是八月里要生孩子了……”
“女人……”阿Q想。
阿Q放下烟管,站了起来。
“我们的少奶奶……”吴妈还唠叨说。
“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阿Q忽然抢上去,对伊跪下了。
一刹时中很寂然。
“啊呀!”吴妈愣了一息,突然发抖,大叫着往外跑,且跑且嚷,似乎后来带哭了。
阿Q对了墙壁跪着还发愣,于是两手扶着空板凳,慢慢站起来,仿佛觉得有些糟。
他这时确也有些忐忑了,慌张的将烟管插在裤带上,就想去舂米。砰的一声,头上着了很重的一下,他急忙回转身去,那秀才便拿了一支大竹杠站在他面前。
(鲁迅:《阿Q正传》)
老黑知道一时三刻走不了,就稳堰堰地坐到一块石头上,把小旱烟锅噙在嘴里,吸着烟。
他吸完了一锅烟,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一磕,又装起了一锅烟,吱吱地吸着。还笑眯眯地时而斜着眼珠望着小旱烟锅,时而望着远处的工点。
在场的人都知道:老黑一摆下这副架势,你就跳起三尺高咒骂祖宗三代,也休想叫他发火。
(杜鹏程:《延安人》)
(亚瑟刚刚知道他是蒙太尼里神父的私生子。
上帝对他来说从此不复存在了——)
疯狂的笑从亚瑟的嘴唇上消失了。他从桌子上抓起了那柄铁锤,奋身向那耶稣蒙难像扑去。
随着那阵喀喇喇的响声,他突然清醒过来,站在那个空底座前面,手里仍旧拿着那柄铁锤,神象的碎片在他脚跟前散满一地。
他丢掉了铁锤。“这么容易!”他说着,掉转身子。“我以前真蠢呀!”
他在桌子旁坐下,气咻咻地喘息着,两手托住前额。
随后他又站起来,走到洗面台前,拿一壶冷水浇了自己的头和脸。
(〔英〕伏尼契:《牛虻》)
(堂吉诃德)冲进羊群,举枪乱刺,那股猛劲儿,好像真在刺杀他的宿敌冤家呢。
看羊的牧人大声喝住他;他们看样子喝不住,就解下弹弓,把拳头大的石子向他耳边弹来。堂吉诃德并不理会这些石子,却左冲右突,嘴里喊道……
正说着,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他肋上,把两根肋骨打得陷进肉里去。
他遭了毒手,自以为准要送命,或受了重伤。他记起自己的治伤油,忙取出油罐子,凑在嘴边,倒了一些下肚。可是没喝上他认为足够的量,又一颗石子弹来,恰恰打在他的手和油罐上,把油罐迸碎,还连带磕了他嘴里三四只板牙和盘牙,把他两个手指砸得疼痛不堪。第一颗石子来势凶猛,第二颗也不弱,可怜的骑士不由自主,从马上倒栽下来。
(〔西〕塞万提斯:《堂吉诃德》)
他伏在木板上,任风浪吹打,就这样飘流到天明。他举目四望,满目全是乌云骇浪,此外只有一只箱子在浪涛里颠簸着。每当这只箱子向他漂来时,他就十分害怕,唯恐会把他的木板撞翻了;所以也顾不得身子虚软,箱子漂来时,他就拼命地把它推开。忽然间,一阵暴风挟着一个巨浪,真的把箱子吹撞到木板上来,木板立刻给撞翻了,他也跟着掉进海里。
在一阵绝望的挣扎中,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量,居然又浮到水面上来。他看见木板已经漂远,只怕再也抓不到了,又看见箱子却留在面前,就游了过去,抓住箱子,把身子俯伏在上面,又用双手在水里划着。
他又这样在海面上漂流了一日一夜,肚子里灌饱了水,吃的东西却一点都没有;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向四面张望,只看见一片汪洋大海而已。
到了第二天,他已经像海绵一样浸透了水,两手却还是紧抓着箱柄不放——快要沉溺的人总是这样抓着身边的东西不放的。
(〔意〕卜迦丘:《十日谈》)
大家都在看着一位身肢窈窕、年龄有第四班级大小的姑娘跳舞,她时而探身屈膝,时而满场盘旋,身轻如燕;她有时把头一抬,眼转的溜溜转,有时又轻舒双臂,楚楚动人。不久,其他跳舞的人们都已精疲力尽,只好走到一边喘一口气,欣赏着这位姑娘跳舞,甚至她的舞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美〕哈利:《根》)
玛格丽特却不落窠臼,她总独个儿坐车到香榭丽舍大街去,尽量不引起人注意。她冬天裹着一条开司米大披肩,夏天穿着十分淡雅的长裙。
在这条她喜欢散步的大道上尽管有很多熟人,她偶尔地对他们一笑,而且也唯有他们自己才能觉察。
(〔法〕小仲马:《茶花女》)
这时那躺在地上的母亲忽然睁开眼睛。
她也不叫喊一声,脸上带着极可怕的神色站起来,接着,就像一只野兽捕食一样,她扑到那刽子手的手上,把他咬住。这只是一闪电的工夫。那刽子手痛得直叫。大家跑过来。大家费力地把他流着血的手从那母亲的牙齿中间拖出来。她毫不作声。
大家用劲把她一推,看见她的头沉重地碰到石板地上。大家把她扶起来,她又倒下去了。原来她死了。
(〔法〕雨果:《巴黎圣母院》)
一个人拉住尼夫卡的僵绳。
密契克轻轻地惊呼一声,滑下马鞍,把身子卑劣可耻地扭动了几下,忽然飞快地滚下了斜坡。他两手撞在一段湿木头上,撞得很疼,他跳了起来又滑倒了,——有几秒钟的工夫,他简直是吓得魂不附体,手脚乱划,最后总算把身子站直,顺着山谷跑下去,一路上不在感到自己的身子,碰到可以抓的东西就用双手抓住,还令人想象不到地纵跃了几下。
有人在追赶:后面的灌木丛发出折断的声音,有人恨恨地咒骂,一面气喘如牛。
(〔苏〕法捷耶夫:《毁灭》)
原来高老头把一张桌子仰倒着,在桌子横挡上缚了一个镀金的盘和一件好似钵一类的东西,另外用根粗绳绞着那些镌刻精工的器物,拼命拉紧,似乎要绞成金条。老人不声不响,用筋脉隆起的胳膊,靠绳索帮忙,扭着镀金的银器,像捏面粉一般。
……
大学生又把眼睛凑上锁孔,只见高老头解开绳索,拿起银块,在桌子上铺了一条毯子,把银块放在上面卷滚,非常利落地搓成一根条子。
……
高老头伤心地瞧了瞧他的作品,掉下几滴眼泪,吹灭蜡烛,躺上床去,叹了口气。
(〔法〕巴尔扎克:《高老头》)
那个高大的陌生人靠着门柱。
“好的,我等他一下。”
蒲罗霍士克捧着一大叠盘子,踢开门走进洗藏室来。
格拉沙便指着他说:
“他就是蒲罗士霍克。”
阿尔青上前一步,一只有力的手沉重地放到那堂倌的肩膀上,眼睛直瞪着他,说:
“你为什么打我的弟弟保尔?”
蒲罗霍士克想把肩头挣开,可是一记可怕的拳头已经把他打倒了;他想爬起来,但第二记拳头比第一记更有力,把他钉在了地上,叫他怎么也爬不起来。
洗盘碟的女人们都吓呆了,躲到一边。
阿尔青转身走出了洗藏室。
被打得满脸流血的蒲罗霍士克,在地上抽搐着。
(〔苏〕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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