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不断漂着灵巧的小竹伐子,老渔翁戴着尖顶竹笠,安闲地倚着鱼篓抽烟。
竹筏子的梢上停着几只鱼鹰,神气有点迟钝,忽然间会变得异常机灵,抖着翅膀扑进水里去,山影一时都搅碎了。一转眼,鱼鹰又浮出水面,长嘴里咬着条银色细鳞的鲢子鱼,咕嘟地吞下去。这时渔翁站起身伸出眼篙,挑上鱼鹰,一捏它的长脖子,那鱼便吐进竹篓里去。
(杨朔:《画山绣水》)
这真是一个叫人看了又畏又奇的场面!浪涛滚滚的、具有无限威力的海洋,发出澎湃空泛的号啸,冲激着八面船舷,像是在一望无际的木球草地上滚着的大木球;小艇给荡得挂在浪峰上的呻吟声,仿佛是一时间擦在浪潮的锋利刀刃上,简直就要给割成两段;突然间又急落进了溪谷和洼地似的海里;如像用靴刺踢马催迫它去争夺对面的山头,又从那边的另一个斜坡急忙如雪橇滑了下去;——所有这一切,加上指挥人和渔叉手的叫喊声,桨手们抖索的喘气声,又加上那只像疯狂的母鸡在追赶着那些吓得尖叫的小鸡的牙骨的裴圭特号,张满篷帆直对它四只小艇冲过来的奇观——这一切都是教人惊心动魄的。这种场面,叫一个初次划进了那只被迫击的抹香鲸的如使魔法的搅得泡沫四溅的包围圈里的人看来,他的情绪之不可思议和激动,大大超过一个别离了妻子,初次投入火热的战阵的新兵,也大大超过一个死人的幽灵初度碰到阴间的陌生的幻象。
(〔美〕麦尔维尔:《白鲸》)
川崎船靠近了,可是大浪好像把川崎船跟本船分放在跷跷板的两头,彼此一高一低地猛烈摇荡。浪头一阵又一阵涌在小船和大船之间,把船身摇晃得很厉害。明明已经到了眼前,就是靠不到一起。
——叫人看着又急又恨。缆索从甲板上扔下去,没有扔中,只白白溅起一阵水沫,落到海里,像一条海蛇。人们把缆索拉起来,重新扔下去,这样扔了好几次。大船上大家齐声叫嚷,可是小船上没有回答。
渔工们的脸紧张得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眼睛呆呆地瞪着,好像瞧见了什么。——这种惨不忍睹的情景,深深地印进渔工们的心头。
缆索又扔下去了。开始是螺旋形地——接着像一条鳗鱼似地伸下头去,斜斜地打在伸出双手来抓缆索的渔工的脖子上。
大家叫一声“啊哟”!那渔工一下子就倒下去了。可是终于把缆索抓住了!——结实地捆上了小船,滴着水滴,拉成一条直线。
在大船上望着的渔工,不觉大大地松口气。
(〔日〕小林多喜二:《蟹工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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