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这种当口,他哥哥便气得脸上铁青,以至于吃不下饭,哼着装病。
他嫂嫂便故意不饲家畜,让鸡鸭在灶间飞舞、跳跃,让猪猡吼着,缠在人们的身后,然后指东骂西的大骂一阵;或者把看他吃酒吃菜的孩子,一把拎开,再加以一顿屁股。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但他反而更加得意,你打你的儿女,他还是照旧高高兴兴地喝他的酒,吃他的菜。甚至他有一个定章,倘然哥嫂反对得更加厉害,他就吃喝得更凶。不加反对呢,他就把吃喝的数量,候准在哥嫂侄子一家人所费的限度以内。换句话说,他决不多吃,也不肯少吃。
(魏金枝:《报复》)
喜旺这时却伸着两个指头说:“哎!我就不能给你起这个头。
做饭就是屋里人的事。我现在给你做饭,将来还得叫我给你洗尿布哩!”
双双一听这话,心里就窝着火。
她说:“那你也得看忙闲,我忙成这样了,你就没有长眼!”
喜旺说:“那是你自找,我可养活不起你啦!谁叫你去劳动?”
双双正在切面,她把刀往案板上一拍说:“将来社里旱田变水田,打的粮食你不用吃!”
喜旺说:“你说不叫我吃就行了?将来还得你给我做着吃。”
双双听他这样说,气得眼里直冒火星。她把切面刀哗地一撂说:“吃!你吃不成!”说罢气得坐在门槛上哭起来。
双双在一边哭着,喜旺却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躺了一会,腆着个脸爬起来,到案板前看了看切好的那些面条说:“这就够我吃了,我自己也会下。”说着就往锅里下起面条来。面条下到锅里,他又找了两瓣蒜捣了捣,还加了点醋,打算吃捞面条。
双双在屋里越哭得痛,喜旺把蒜臼越捣得咣咣当当直响。双双看他准备得那样自在,气得直咬牙。她想着:“我在这里哭,你在那里吃。你吃不成!”想到这里,就猛地跑过去狠狠地朝着喜旺脊梁捶了两拳。
喜旺挨了两拳,嘴里喊着说:“好!你反天了!”他拿着蒜锤扭过身来正要还手,却被双双一把抢了过来,又猛地推了他一掌子,把他一下子推到院子里蹲在地上。
双双把喜旺推蹲在地上,自己忍不住格格地大笑起来。
她笑得那样响,把满脸泪花都笑得抖落在地上。
(李准:《李双双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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