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蓝色帷幔,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当爵士音乐抑扬地疾缓不同地响起来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妇人,在暗淡温柔的光线中,开始被搂在一群绅士老爷们的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风弥漫。
(杨沫:《青春之歌》)
湖边操场的露天舞会正在狂热地进行,乐队正奏着豪放粗犷的西班牙舞曲。那红、蓝、黄、绿、紫五色电灯,在夏风中摇曳,像是无数道交织在一起的彩虹。
裙子飘起来,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脚下是一片薄薄的烟尘。
(刘绍棠:《西苑草》)
苔丝走到门口,往里一瞧,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按着跳舞的步调一来一往回旋;他们脚底下满是放在那儿那些土煤和别的东西剩下来的成了粉末的渣滓,因此他们跳起舞来没有声音;笼罩在地上的雾气,也就是那些东西叫他们的凌乱的脚步给践踏扑腾起来的。
那一片煤末草渣,纷飞乱舞,掺上跳舞的那些人的汗和热气,成了一种人类和植物的混合粉末;就在这种雾气里,杀声的提琴微弱地奏着,和那些兴头十足的跳舞者的舞步成了显着的对比。他们一面跳一面咳嗽,一面咳嗽又一面笑。那些一冲一撞的对对舞侣里,只有光线最强的地方,还可以辨得出一些来。那种暗淡不明使他们变成了一群林神,拥抱着一群仙女——一大群盘恩和一大群随林回旋,一些娄提想躲开一些蒲来却永远办不到。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丝》)
一群华服的客人云集在一间轩敞的客厅里,今天晚上是县劝学所所长王心斋宴请新县长和本城的乡绅们。客人里面,除了去年从北京回来的所谓“留学生”是一个青年以外,须发斑白的老者占多数,绿盖子白磁罩的洋灯光照耀得室内非常辉煌。
旧式的桌椅与古雅的陈设——如香炉、帽筒、花瓶之类——闪映在晕黄的灯影之下,更衬出绮丽的颜色。当中白市布蒙着的圆桌上,银晃晃的汤匙配合着银晃晃的酒杯和碟子。主客都纷纷争着入座,杂沓的步履声沉寂之后,长袍短褂飘动起一片凉风,掺和着汗味。座次的逊让完全免去了,这就表示出了宿儒名士们的豪迈,为一般人所望尘莫及。
大盘大碗的菜,从仆人手中端上来,盘子刚一落桌子,银镶的乌木筷子纷乱地窜下去,铿然有声;顷刻之间,盘内已经一扫而空了。搳拳、行令,表演了一个很长的时辰。
(蹇先艾:《初秋之夜》)
他把摆在他面前的三杯酒,一口气全喝进肚里。
“刘钊,你在冰球场上,不愧是一员猛将,我甘拜下风。但要论起杯中物,你未必是对手呢!”沉稳得让人惊异的丁晓,又将三杯酒斟满,“这是该罚莎莎的酒,可我知道,她只爱喝黑豆蜜、通化红这些甜酒,那这酒,就请你代劳了吧!”
“干吗?”吕莎站起来,“我的酒我喝!”
于是,人们虽然嘴上不说,脸上清清楚楚流露出一种表情:“原来你是和这个家伙站在一起了!对不起啦!莎莎!从今往后,该对你刮目相看了!”
(李国文:《花园街五号》)
在这张桌上除了老太爷外,大家端端正正地坐着。老太爷举筷,大家跟着举筷,他的筷子放下,大家的筷子也跟着放下。偶尔有一两个人谈话,都是短短的两三句。略带酒意的老太爷觉察到这种情形,便说:“你们不要这样拘束,大家有说有笑才好。你们看他们那一桌多热闹。我们这一桌清清静静的。
都是自家人,不要拘束啊。”他举起酒杯,把杯里的余酒喝完,又说:“你们看,我今晚上这样高兴!”他又含笑对克定说:“你年轻,团年多吃两杯,也不要紧。”他吩咐李贵和高忠:“你们多给姑太太、老爷、太太们斟酒嘛!”老太爷的这种不寻常的高兴给这个桌子上带来一点生气,于是克安和克定、王氏和陈姨太先后搳起拳来,大口地喝着酒,筷子也动得勤了。
老太爷看见眼前许多兴奋的发红的脸,听见搳拳行令的欢笑声,心里更快活,又把刚才斟满的一杯酒端起,微微呷了一口……
在下面一桌,在年轻一代人的席上,的确如祖父所说,是比较热闹多了。
筷子的往来差不多就没有停止过。一盆菜端上来,不多几时就只剩下了空盆。年纪较小的觉群和觉世因为挟菜不方便,便跪在椅子上,放下筷子,换了调羹来使用。
(巴金:《家》)
这顿饭的排场虽小,滋味倒是挺可口——我当时简直把它当作市长大人的盛宴哩——而且吃饭的环境自由自在,没有大人长辈在场,还有偌大的伦敦围绕在四周,所以越发吃得滋味无穷。
岂止如此,宴席的排场还颇有几分吉卜赛人的浪漫意味,因为我们这顿饭,拿潘波趣先生的话来说,虽是“奢华”的享用,可是起居室里餐桌附近那一块地方却好比是个水草不多的所在,未免因陋就简,使得那个茶房也不得不顺从那种到处流浪的生活习惯,把餐具搁在地板上,融软的黄油放在圈手椅上,面包放在书架上,乳酪放在煤篓子里,熟鸡放在隔壁卧房里我的床上——晚上上床去睡觉,发觉被褥上沾着好多香菜和油冻。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顿饭着实吃得妙趣横生;尤其是茶房不在一旁看我吃的时候,我更是其乐无穷,毫无顾忌。
(〔英〕狄更斯:《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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