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记》被推崇为“南曲传奇之祖”。它在艺术上取得的成就也为人们所称赞。在语言艺术上,《琵琶记》是曲词、宾白俱佳。在宾白中时有妙文,但又不以雕章琢句为目的。根据不同人物的性格、身份,使用不同的语言。通俗而不粗鄙,生动而饶有风趣。如第三出《牛氏规奴》中男女仆人的对话;第七出《伯喈行路》中穷秀才们的对话;以及第十出中的公婆争吵;第十七出中媒婆的语言等等,都能做到文雅俚俗,通俗易懂,又十分切合人物的实际。至于曲词,更是于朴素自然之中而又“俊语如珠”。如《五娘吃糠》一出中的[孝顺歌]:
糠和米,本是两倚依,谁人簸扬你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共夫婿,终无见期。(白)丈夫,你便是米么,(唱)米在他方没寻处。(白)奴便是糠么,(唱)怎的把糠救得人饥馁?好似儿夫出去,怎的教奴,供得公婆甘旨?赵五娘因糠难以下咽,想到自己和糠一样,受尽了簸扬之苦;又以糠米作比,用米与糠的一贵一贱,活活地被簸扬作两处,比喻她与丈夫蔡伯喈的不同命运。用浅显的语言道出最深最苦的感情;触物伤情,倾诉出无边的哀怨。因之被前人誉之为神来之笔,全戏曲文之菁华。蔡伯喈、牛小姐、牛丞相的语言,则富丽堂皇,典雅庄重,十分切合这些人物的身份和气质。所以王国维说:“《琵琶》自铸伟词,其佳处殆兼南北之胜。”(《曲律》)
《琵琶记》在结构形式的安排上也有独到的地方。主要采用以悲为主,悲喜交错,苦乐相替的格式。从蔡伯喈上京赴考开始,苦与乐,悲与欢交替出现;男女主人公的不同处境,分成两条线索交错递进。一面是赵五娘和公
婆在饥荒中苦苦挣扎的情境,一面则是蔡伯喈在京都“极富极贵”,喜庆豪华的场面;一边是赵五娘在家乡悬望征人,愁恨无限,一边是状元公在京华割不断对父母妻子的思念;一边是丞相府安富尊荣的豪奢生活,一边是乡间小村子哭儿啼的悲惨图景;上一折写赵五娘“临妆感叹”,下一折写蔡伯喈“杏园春宴”;在“罗裙包土葬公婆”和背真容寻夫上路两折之间,插入一折中秋赏月,使场景不断变化,也使一苦一乐,一喜一悲,形成鲜明的对比。情节波澜起伏,曲折递进。直到五娘寻夫到京以后,两条线索又重新聚合。不仅对刻画人物性格和描绘内心的矛盾起了极好的作用,而且可以使观众眼观两处,心系一事,把紧张的精神状态,松弛一下。把观众从悲中解脱出来,给以思索品味的余地,然后再回到悲中去。收到很好的艺术效果。
《琵琶记》也有明显的不足之处。那就是剧中封建说教过多,往往成了作者思想意识的传声筒;篇幅过长,在故事情节发展上出现了某些明显的疏漏;剧中的某些片断也有铺锦列绣,骈俪过重的毛病,对后世传奇作者雕词琢句造成了不好影响。
由民间产生、发展起来的南戏,到“荆、刘、拜、杀”、《琵琶记》,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形式都成熟了。尤其是《琵琶记》的出现,更是元末明初南戏振兴的标志之一。对后代戏曲创作和作家影响都是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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