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期剧作家比较有名的还有汪廷讷、徐复祚、梅鼎祚、陈与郊、王衡等。
汪廷讷字昌期,一字无如,自号坐隐先生,无无居士,安徽休宁人,官至盐运使。有剧作《狮吼记》《投桃记》、《三祝记》、《种玉记》、《彩舟记》、《义烈记》等传世;其代表作是喜剧《狮吼记》,意在讽刺嫉妒成性的妇女。作品夸张地描写了宋代陈慥的惧内,陈妻之骄悍。但作者站在封建伦理道德的立场,将陈的寻花问柳携妓邀游视之为风流;将陈妻为维护自己的专爱权而约束丈夫的做法视为不合妇德的恶行,让她下地狱遭受捶楚荼毒之苦。在充满喜剧的氛围中令我们深深感受到了封建社会妇女地位的卑微可怜。
徐复祚(1560—1630后),字阳初,别署三家村老、悭吝道人,江苏常熟人。代表作是《红梨记》,写宋代才子赵汝州与教坊妓女谢素秋的爱情故事。虽是传统的才子佳人题材,但在思想及艺术上都有独到之处。首先是情节上波澜叠起,赵谢二人在剧开始的第二出便相互慕名赠诗表露情怀,第十九出二人才第一次见面谈话,而此时谢又未暴露身份;二十九出才真相大白,二人喜结良缘,很是引人入胜。其二是作者把他们屡遭阻隔放到官吏荒淫、奸臣弄权、金兵入侵的历史大背景中,扩展了剧情反映历史生活的幅度,并不无深刻地趁势揭露了奸佞小人扰乱朝纲的恶行。如太尉梁师成对太傅、楚国公王黼说:“王黼儿,我教道你,大凡官家(按:指皇帝),不要容他闲,常则是把些声色货利打哄日子过去,他就不想到政事上。左班那些秀才官儿,
便有言也不相入了”等等,揭露奸臣惑主的方法可谓深刻。再次是在功名利禄与爱情的关系上,作者态度也与传统有所不同,表现了对“不要道学”的人生态度的赞许。如第二出赵的故友雍丘县令钱济之(孟博)见赵汝州痴心思念谢素秋时劝赵说:
你青云志正骄,红粉何足道。喜春风得意正在今朝。岂可为莺俦燕侣三春约,忘却你鹏路鹍程万里遥。
对此赵汝州答道:
功名怕不到手,所难得者佳人耳。孟博兄不要败兴,不要道学。
在接到谢素秋信后,他又唱道:
多娇,胜道韫过薛涛,更八法能奇妙。(小弟若得此人同偕伉俪呵)也强如蟾宫稳步,龙门高跳,凤池容与,禁逍遥。但只恐东墙花落,西厢月冷,巫岫云高。(那时节呵)就状元及第也徒劳。
当然,赵的这种未曾谋面便日思夜想、忠心耿耿、穷追不舍的爱情态度是建立在谢素秋绝代的才貌——主要是貌的基础上的。所以,当他见到王小姐(谢素秋装)时,立刻就“不觉神魂飘荡、废寝忘食”,有点情为之移了。因此在他后来的行为中,不免流露出了一些轻薄。
《红梨记》语言优美、流畅,清词丽句,比比可见。在当时就受到人们的激赏。
《红梨记》外,徐复祚的杂剧《一文钱》也较为有名。戏共六折,写土财主卢至的爱财如命,吝啬成性,妻子生病他都不管不顾,还到叫化子处讨剩饭吃。后来一个和尚用法术把他的万贯家财粮食都分给了贫民。据说作者此剧有所指,王应奎《柳南随笔》曰:“余所居徐市,徐大司空聚族处也。明季其族有二人,并拥高资,一豪奢,一吝啬。吝者为诸生启新,其族人阳初作《一文钱》传奇以诮之,所谓卢至员外者,指启新也。”虽然如此,实际上作者所写还是很有典型意义的,它在令人捧腹的喜剧气氛中,让人们看到了那个社会守财奴、吝啬鬼的形象的一斑。徐复祚还有笔记《三家村老委谈》,表现了他的一些戏曲观点。在本色派文词派论争中,他倾向于本色,批评倾向于文词的王世贞;他同意何良俊看法,认为《拜月》胜过《琵琶》。
与汪、徐同时的梅鼎祚(1549—1615)向被人称作邵灿《香囊记》以来骈骊派发展的极至者。他一生只写三个剧本,《玉合记》为代表作,系对唐人小说《柳氏传》的改编。剧中人物,婢仆使女,一概四六骈俪,“使闻者不解为何语”,当时就受到人们的批评。
在杂剧每况愈下的衰落势头中,陈与郊、王衡却写出了较好的作品。陈与郊(1545?—1612?)字广野,号玉阳仙史(王骥德也有此号),海宁人,官太常寺少卿。今存杂剧《昭君出塞》、《文姬入塞》、《袁氏义犬》三种。《昭君出塞》有人称“足与东篱《汉宫秋》相颉颃”;《文姬入塞》因蔡琰《悲愤诗》及《胡笳十八拍》而张扬,讲文姬离别胡中二子独回中原,写别情格外感人,读之令人酸鼻。《袁氏义犬》依《南史·袁粲传》敷衍而成。此外,陈与郊尚有《痴符》四种传奇。其一《灵宝刀》写林冲事,本于李开先《宝剑记》,其二《麒麟罽》,写韩世忠梁夫人事;三《鹦鹉洲》,写韦皋玉箫女事,事本于无名氏《韦皋玉环记》;此三种改订多于创造。其四《樱桃梦》,事本《太平广记》《樱桃青衣》一节,自创者较多。总的看,传奇成就似不如杂剧。
王衡(1560—1609),字辰玉,太仓人,官翰林院编修。今存杂剧三种:
《郁轮袍》写王维凭才学应试,不屈从王侯权势;《真傀儡》写杜衍致仕后,在市井观傀儡戏,受人凌辱而无愠色。后朝廷宣召,他无朝服,借傀儡衣冠前去受命,讽刺意味很强。
陈与郊、王衡的杂剧都一定成就,但也只能是为寂寥的杂剧剧坛点缀几点不引人注目的绿色而已,并不能改变杂剧发展江河日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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