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光初照人
舞剧《宝莲灯》(见图 13)讲述的是一个在我国流传极广的古代神话故
事“沉香华山救母”。在“五岳之首”的华山西岳庙前,三圣母爱上了人间的书生刘彦昌,并与之结为连理,生下儿子沉香。三圣母的行为冒犯了天规,其兄二郎神率哮天犬前来讨战,三圣母借助法力无边的宝莲灯大败二郎神。沉香百日庆典上,众人欢歌舞蹈,二郎神施计夺走宝莲灯,将三圣母压在华山脚下。十数年后,沉香于深山随霹雳大仙苦练武功,又经大仙点化并授予宝剑,奔往华山救母。一路上,沉香历经考验,出生入死,终于战胜二郎神和哮天犬,夺回宝莲灯。最后,沉香剑劈华山,救出母亲。
舞剧《宝莲灯》是北京舞蹈学校首期编导班的毕业实习作,1957 年由中央实验歌剧院舞剧团首演,赵青主演。创作过程中,编导李仲林、黄伯寿得到了苏联专家查普林和我国著名京剧艺术大师李少春的具体指导,因此,该剧可以说是中西方戏剧艺术合璧的产物。在此之前,京剧、汉剧、徽剧、川剧、秦腔等不少剧种中都有“沉香华山救母”这出戏。舞剧《宝莲灯》在吸取传统戏曲之精华的同对,删汰了传统剧目中过于繁复的枝蔓旁节,将剧情精炼为“定情下凡”、“沉香百日”、“深山
图 13 舞剧《宝莲灯》(1957 年)
练武”、“父子相会”、“斗龙得斧”、“劈山救母”六场。改编后的《宝莲灯》结构严谨,情节扣人,更符合舞剧艺术自身的表现规律。在思想性方面也与传统剧目有了质的区别。舞剧较好地刻画了向往光明和敢于追求自由与美好生活的人物形象,提升和强化了反封建的主题思想,从而使传统题材在表现新的社会理想和精神风貌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
《宝莲灯》的舞蹈语汇主要根据传统戏曲和汉族民间舞蹈发展而来。其中,三圣母的长绸、沉香的剑、霹雳大仙的佛尘等,都是戏曲里运用很广的舞具及表演形式。编导们较好地化用了这些戏曲形式,塑造出美好多情的三圣母、英武豪迈的沉香和慈爱侠义的霹雳大仙等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而在交待背景、烘托气氛方面,编导则采用了汉族民间广泛流传的“扇子舞”、“手绢舞”、“莲湘”、“大头舞”等素材。尤其第二场“沉香百日”庆典上,各种民俗气息浓厚的汉族民间舞展演,对强化舞剧的民族风格和地方色彩起到了重要作用。第三场的民间舞舞台化处理也是人们常常谈及的地方。在沉香往华山救母的路途上,霹雳大仙为考验其救母的决心和意志,将手中的龙头仗化作巨龙横挡住了通往华山的去路,沉香手持宝剑与巨龙殊死搏杀,终于剑斩龙身得到劈山之斧。这段舞的原型来自民间的“龙灯舞”,但编导调动灯光、音响、纱幕等艺术手段,营造出神奇而变幻莫测的舞台空间效果,使沉香与巨龙的搏杀更加惊心动魄和更具观赏性,而沉香气冲牛斗、雄姿英发的少年形象,通过降龙之舞也得到了较充分的展现。
《宝莲灯》的首演成功,对五、六十年代的舞剧创作产生了积极影响。尤其它以戏曲舞蹈为基础塑造舞剧人物形象的基本创作方法,为我国古典舞剧的发展摸索出了一条成功之路。但同时也应看到该作在艺术上的一些不足。六个主要人物形象中,刘彦昌和二郎神的性格还不够鲜明,尤其在用舞蹈手段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方面,还存在较大的改进余地。另外,舞剧受戏曲影响的痕迹也比较明显,在如何用舞蹈来贯穿和推动剧情发展方面,值得探索的课题还很多。当然,民族舞剧“舞蹈化”不只是《宝莲灯》的问题,它同时也是中国舞剧长期存在的一个难题,我们不应该期望有一蹴而就的解决。《宝莲灯》在它产生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对这个问题做了自己的探索,也积累了许多有益的经验。《宝莲灯》的问世,标志着中国舞剧艺
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正像舞剧史研究者们指出的那样,它“树立了我国古典民族舞剧一种比较完整的样式”。在《宝莲灯》之后,全国相继涌现出一批古典风格的舞剧作品,如《并蒂莲》、《石义砍柴》、《牛郎织女》、《刘海砍蕉》、《后翌与嫦娥》、《张羽与琼莲》、《槐荫记》、《小刀会》、《雷峰塔》、《梁山伯与祝英台》等,而上海的《小刀会》是这些作品中影响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