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抒情长诗。蒋光慈著。写成于 1927 年 10 月 6 日。春野书店 1928 年 3 月 18 日初版。列为“太阳小丛书”第四种。后改题为《献给母亲》。
这是一首自传体长诗,表现了诗人在现实压抑下痛苦孤独的灵魂和真诚炽烈的感情。1927 年的中国,正是大革命失败后血雨腥风、阴云遮天的时代,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功亏一篑,全国人民向往已久的国家统一、和平民主的社会没有出现,刽子手的屠刀反而在中国上空高高扬起。作为思想进步、欢呼革命的青年诗人,蒋光慈内心受到了现实的戕害。由于时代的煎逼,情绪的愤懑,他不得不以笔为枪、长诗当哭,向封建势力和新军阀发出愤怒的声讨,向高天厚地,芸芸苍生发出痛切肺腑的“哭诉”!在长诗中,诗人的情绪是低落的,流露出一种深沉凝重的悲剧情调。他在茫茫大地上悲诉:“今年的黄浦江中鼓荡着血潮,偌大的上海城但闻鬼哭与狼嚎;/无数的兄弟们就此被恶魔葬送了,遗留下的,啊,只有这呜咽的波涛。”他向茫茫天宇中呼喊:“呵,我只恨,我只恨,我的心愿大而能力小。”“诗人呵,痛哭吧,祖国而今到了沦亡的时候。”但是,诗人毕竟不是一个只会临风堕泪的弱者,在他悲感的诗行背后,隐含着一个对严酷现实沉着而坚定的回答:“往日的朋友有许多发财的发财,做官的做宫,/今日的朋友也有不少投降的投降,丢脸的丢脸。/但是母亲呵,你给了我这一付铁一般的骨头,/我只知道倔强、抵抗、悲愤,顽固,至死不变。”悲凉的气氛,深沉的咏叹,轩昂的气势,不屈的精神,构成长诗《哭诉》感人肺腑,催人奋起的主旋律。茫茫夜色中,我们仿佛看到一位坚忍倔强的革命者,捧出自己鲜红炽热的心,将滚烫的心灵之血洒在旧中国混茫的大地上。在《哭诉、后记》中,诗人明确指出:“倘若别的诗人矜持自己是超时代的艺术家,是美的创造者;那我就矜持我是时代的忠实的儿子,是暴风雨的歌者。”的确,在《哭诉》中诗人表现出的的确是一个“暴风雨的歌者”的形象。他不畏牺牲,不畏残暴,坚持信仰,字字泣血,他以自己激切、复杂、真诚感人的心曲,强烈地吸引了读者,使他们的心也在这悲天怆地的哭诉中震颤。《哭诉》完全取材于大革命失败后,中国社会黑暗的历史现实,以极广阔的视角全方位地反映了时代的真实性;但是,诗人并没有用平实直露的现实主义手法具体描述,而是用充满主观色彩的心灵“哭诉”,在人的内心宇宙中捕捉到了时代的投影。同时,《哭诉》不仅反映了黑暗时代阶级大博斗的惨酷现实,而且预示了黑暗中的点点光明,酣畅淋漓地喊出了革命者在逆境中奋然前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战斗宣言,在当时起到了鼓舞人心,震聋发聩的作用;直到今天,也仍然能给人以奋斗的力量,引起读者强烈的心灵共鸣。
用诗歌反映革命现实,鼓舞革命斗志,虽然不是蒋光慈的独创,但却只有在他这里才首先得到了思想与艺术双峰对峙的体现。因此,郁达夫在《光慈的晚年》中曾说: “1928 年、1929 年后,普罗文学就执了中国文坛的牛耳。光慈的读者崇拜者也在这两年突然增加起来。”从这个意义上说,蒋光慈的哭诉的确开了“普罗诗派”革命文学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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