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筌改画

唐朝开元年间，唐明皇出巡骊山，回宫后得了疟病，经过最有名的医生治疗，也没有治好，明皇非常焦急。一大夜里，明皇梦见两个鬼，一个大鬼
一个小鬼。小鬼长相丑怪，身着红服，赤着两只脚，因为偷了太真夫人的紫秀袋和皇帝的玉笛，慌慌张张绕着宫殿逃跑。大鬼头戴帽子，身着蓝衣，胳膊外露，一手抓住了小鬼，右手正在抠出他的眼睛想吃。这时，明皇询问大鬼：“你是何人？”大鬼答道：“下臣乃是钟馗，就是武举落榜的那个人，今身在阴间誓为陛下除妖斩孽。”

明皇一梦醒来，觉得疟病已愈，身体很快恢复健康。为此，便召画家吴道子上殿，请吴道子把钟馗捉鬼的梦境绘制成画。

吴道子当时已是名誉天下的大画家了，人均称为“画圣”。善于画人物、神佛、妖怪，曾为景云寺画过《地狱变相图》，非常逼真，虽不着鬼怪而阴森可怕。

吴道子按照明皇梦境，立即提起画笔很快便完成了一幅《钟馗捉鬼图》，钟馗身着蓝衣服，光着一只脚板，瞎着一只眼睛，腰间插着竹板，披头散发，左手捉着小鬼，右手第二指在剜着小鬼的眼睛，用笔遒劲有力。画完成后，明皇看了非常高兴，遂告天下，除夕时家家都贴上钟馗，以除鬼邪。

《钟馗捉鬼图》后来传到前蜀主王衍手中，王衍对吴道子这幅珍品非常喜欢。为了驱鬼，将这幅画挂在卧室中，每天得以观赏。有一天，王衍召黄筌到殿赏画，看着看着，王衍想到《钟馗捉鬼图》中的钟馗剜鬼眼用大拇指剜鬼眼睛不是更有力量吗？为此，请黄筌将钟馗右手第二指剜眼睛改为大拇指剜眼睛，以为这样一定更有气势。黄筌授命将画带回家准备修改，可是当面对吴道子《钟馗捉鬼图》一连看了几天，越看越觉得吴道子的钟馗画得强劲有力，无法下笔修改，只好另画一张以大拇指剜小鬼眼睛的钟馗和原来的《钟馗捉鬼图》一起呈给皇上。当王衍看到两幅画时，感到不解的问：“为何不改动原作，而要重画一幅呢？”黄筌答道：“吴道子所画的钟馗，全身的力量、气势、眼神、面容表情都落在第二指上，若改为大拇指剜眼睛，钟馗的气势光彩便为此失落，所以臣不敢妄加改动；臣重画的钟馗图，力量落在大拇指上。”王衍听罢，觉得甚有道理，大大地赞扬了黄筌的学识。

黄筌是五代的杰出画家，画风严谨，从不轻妄下笔，有丰富学人修养。从他改画的例子，说明他对绘画的全局整体性认识是相当深刻的。无论一幅画还是一个形象，和所有细部都必须服从在统一意向下面，稍有分散，整体的力量就受到削弱。如吴道子画的钟馗，全身一切动作，表情视线都落在“剜眼睛”这个情节上面，画得那么准确，那么统一协调，以致稍动丝毫也要削弱整个动作的气势。黄筌不敢改动钟馗的第二个手指，第二指和大拇指就差那么一点距离，但黄筌也能明察秋毫地判断这个感情上的位置不能改动。否则钟馗的动态气势就要崩溃。这一点就充分说明黄筌的眼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