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美术是南北朝美术的主要的方面。以贵族生活为描写对象的美术是随了宗教美术而得到发展的。这一时期的有贡献的美术家首先在宗教美术方面施展其所长,并得到自己的历史地位。
宗教美术与社会现实生活的联系,社会现实必然决定着艺术的形成,现实社会中进步力量和衰颓力量的对立与斗争,都必然地会在艺术中反映出来。
南北朝宗教美术的宏大的规模和巨大的创作意图(如石窟造像),体现了人民深厚的精神力量和强大物质力量。南北朝的佛教形象,如释迦佛、释迦多宝佛、弥勒菩萨,过去、现在、未来七佛等,都是以大乘经典为根据的(大乘佛教是以普救众生,共同脱离苦海为目的)。造像的目的,除少数是为皇帝及皇帝的统治以外,绝大多数是为死去的父母以及自己和一般众生的得救,有很多造像铭中就明白指出当前是苦难的末世。这都说明南北朝的佛教形象是对于时代生活的一种认识和艺术的概括,这一概括虽不是真正具有改革生活的力量,然而具有一定的批判意义。南北朝时代佛像的那一种动人的微笑和亲切的表情是社会群众追求来世幸福生活的愿望的反映。佛教艺术当然是以服务于统治阶级为目的的,但在一定范围内,我们重视其与人民群众要求进步的愿望的联系。
南北朝美术的发展也表现在另一方面。
绘画和雕塑的写实技法的进步,一方面是由于不断的劳动实践,同时也是借鉴外来艺术的重要收获。外来艺术形象样式的移植是现实主义因素薄弱的表现(如第三节中所说),但在观察生活和表现生活的方法上的借鉴,却能够引起艺术的进步。晕染法激发了表现立体的要求;通过印度的裸袒或薄衣式佛像的模仿,对于人体的解剖逐渐熟悉,从而促使在描写人的形象时更自由如意。在构图法方面,把印度的以尺寸大小来区别阶级身份高低的方法,变成突出主题的办法,如:中心人物大于陪衬的人物,人物大于背景中的一些什物(“人大于山”),这虽是比较稚拙的手法,但在画面日趋复杂的过程中,这种手法满足了突出主题的创作要求。
南北朝的艺术在表现技巧上也有进步。绘画艺术在理论上提出了神态的描写为主要目标,在实践上,例如北魏末期的石刻及绘画中的佛像,以及陶俑,虽个性化不够,却都表现了一定的精神特质。在构图方面,人物之间的联系,人物和背景的联系,画面上某些景物(树木、鸟兽)的出现,都带有不同程度的偶然的性质,不是完全服从说明情节的需要的,但是主题的表达已经是构图的中心目的。而且与汉代艺术相比较,也已大大提高了利用背景、道具和运用透视效果的能力。石刻中某些佛教故事的构图,仍是以佛像为主,表达故事情节的其他事物被置于点缀的地位,这一方面说明在构图能力上仍有很大的弱点,同时也说明了固定的形式的束缚。
南北朝的美术在长期发展中,题材是大大扩大了,即使是佛教的故事,也以其丰富性和其他故事画共同充实了美术的生活内容。风俗画的发达,佛教画中出现大量生活现象的片段描写,佛教雕塑中多种形象的创造(如罗汉、力士、菩萨、供养人等),都引导艺术家观察生活和反映生活的能力的提高。
观察生活之所得产生了宗教艺术中的真正具有感染力的艺术形象。佛教形象的现实性的日益加强,生活的描写在画面上日益占重要地位等等,是合
乎规律的发展。这也看出南北朝时代美术的发展是在现实性因素与宗教性因素的结合与斗争中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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