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黑白故事片摄制:明星影业公司
编剧:阳翰笙
导演:应云卫
摄影:吴印咸
作曲:贺禄汀
主要演员:袁牧之(饰李涛柳元杰)陈波儿(饰赵玉华)李清(饰队长)刘莉影(饰赵母)吴茵(饰女工)
【故事梗概】
民国15年,浙江某地一座军阀监狱里,关押着许多革命党人、进步青年和无辜的民众。一个仲秋的夜晚,监狱的高墙内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军警们乱作一团,呼喊声警笛声响成一片。革命者李涛趁乱越过高高的围墙,机智地越狱了。
事后军阀当局,立即在全国各地张榜,悬赏捉拿这个重要的政治犯。火车站上,刚从南洋归来的华侨青年柳元杰由于相貌酷似李涛,刚一下
火车就被警探盯上了。柳元杰兴冲冲地来到未婚妻赵玉华家里,一对久别的情侣互诉着衷肠。深夜,几名警探突然闯进赵玉华的家,不由分说将柳元杰抓进狱中。数日后,柳元杰被法庭判处了无期徒刑。突如其来的横祸将这两个原本幸福的年轻人打入了黑暗的深渊。为救柳元杰,赵玉华母女倾家荡产四处奔走,终无着落。
为了工作和安全,越狱后的李涛更名为卢寿永,他的脸也在越狱时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他得知赵玉华一家人的遭遇后,便暗地里关心帮助贫苦绝望的赵家母女。在与李涛的交往中,赵玉华不断地感受到许多新奇的思想,内心受到很大震动,终于在李涛的影响和指引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们加入了当时的革命组织,四处张贴“打倒军阀!”“打倒列强!”等革命标语,鼓舞人们的斗志,使穷苦的百姓们在黑暗的岁月里看到了光明和希望。赵玉华也在斗争中逐渐成熟起来。李涛在一次行动中为掩护同志们脱脸再次入狱。
入狱后的李涛正巧被关在与柳元杰只有一墙之隔的牢房里。看到柳元杰代替自己受到的非人折磨,李涛内心非常痛苦激愤。李涛在狱中继续坚持斗争,积极组织难友们越狱,不料被军警发现,李涛和五六个难友一起逃了出来,柳元杰不幸重落魔掌。
不久,北伐军兵临城下,李涛率领群众与北伐军里应外合,对军阀展开了进攻,军阀们狗急跳墙,决定处决全部政治犯。柳元杰也被押赴刑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涛和赵玉华率领队伍赶到,救出了全部政治犯,柳元杰和赵玉华终于在经历了一番风雨后重逢了。
李涛在营救难友时不幸中弹,牺牲前,他向身旁的赵玉华和柳元杰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鼓励他们继续前进。看着为革命牺牲的李涛,赵玉华和柳元杰悲痛万分。这时,北伐军的进军号吹响了,他们缓缓地站立起来,冥冥中李涛仍在微笑着向他们招手。柳元杰和赵玉华拿起武器,坚定地迈进了北伐队伍的行列。
【评析与欣赏】
《生死同心》以发生在1925年至1927年间的大革命为时代背景,热情讴歌了革命者舍生忘死的战斗精神,以鼓舞亿万人民群众御侮救亡的热情。
一、对大革命英雄的热情讴歌
《生死同心》是阳翰笙在白区党组织被破坏、被逮捕押解到南京囚禁,后虽经取保释放但仍被软禁在南京期间创作的。他这样叙述创作《生死同心》的想法:“1925年—1927年的大革命,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然而当时那些革命青年们的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我想至今还应活生生地存续在人间。因此,我在《生死同心》中,除了想努力地去暴露军阀政治的黑暗、法律的腐朽,以及统治者在垂灭时的疯狂的狰狞面目而外,主要的还是努力创造一个伟大的革命者,一个受尽了人世间的一切苦痛——牢狱、逃亡、穷困——而仍不屈不挠的、最后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牺牲在战线上的革命者。”
作为这次大革命的参加者,阳翰笙在影片主人公李涛和他的战友们的身上,集中表现了一代青年革命家的崇高理想和舍生忘死的革命精神,以及英勇的战斗业绩。作者创作本片时,国家和民族正面临着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严峻形势,作者对大革命英勇的热情讴歌,正是为了“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存亡之秋,在观众中激动起一点御侮救亡的热情”。《生死同心》的拍摄和上演,应该说是起到了这一作用。
密切地关注现实生活,是左翼电影的一个最显著的特征,也是阳翰笙投身左翼电影创作后全部作品的显著特征。从他的第一部电影剧作《铁板红泪录》到此后的《中国海的怒潮》、《逃亡》、《夜奔》等影片,都密切地关注着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的现实,歌颂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鞭挞阶级敌人的罪恶,以此为核心去结构铺陈剧情。他的作品充满着昂扬的激情和紧张曲折的戏剧性,因而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
二、朴实严谨的导演风格
《生死同心》是该片导演应云卫继《桃李劫》和《时势英雄》后导演的第三部影片,作为明星公司改组、再次邀请左翼电影工作者进行合作而组建的明星二厂的厂务主任,应云卫毅然决定投拍尚在软禁之中的阳翰笙的剧本,显示了他的眼光和胆识。他明确地认为:“《生死同心》所写的是北伐以前的故事,这里面写出了革命前夜的黑暗混乱,和一些斗士们的艰苦卓绝的战绩,这是十年前的历史的再现,但它的脉搏完全和这时代相适应,使我们感得亲切,剧作者是巧妙地使陈旧的事迹有了新的意义。”虽然应云卫并未参加过大革命,对影片所表现的生活并不熟悉,但他在拍摄过程中,尽量忠实于剧本的精神,以认真的态度进行艺术创作,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工作中我已经尽了最大可能的细心和努力,《生死同心》中没有一寸胶片,是被我(以及诸位合作者)马马虎虎地制作出来的。”在影片中,他的语言简洁、结构严谨的导演的风格,使这部影片在具有昂扬的激情的同时,又以紧张的戏剧性强烈地吸引着观众,其中,李涛趁民间艺人表演之机获取头套,他了解到赵玉华和柳元杰的遭遇,革命党人的秘密机关和活动,特别是最后,李涛的灵魂仍在革命军前进的行列中等段落,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演员的精彩表演
在影片中扮演男女主人公的,是左翼电影运动中最著名的演员袁牧之和陈波儿。袁牧之在影片中兼饰李涛和柳元杰两个角色,这部影片的情节是依着两人的相象而展开的。袁牧之在人物的面部造型和形体动作上,很有分寸
地表现出他们既相象,又是不同的两个人,而主要的方法是从气质上去区分开两个人:李涛作为一个成熟的革命者,在他越狱受伤后“使村人和玉华都见了他的脸有疑神疑鬼的怕,但是又要在干革命工作时不失其革命家的尊严。”而柳元杰作为一个侨居南洋的教师,因为参加了一些革命活动遭反动当局迫害而逃到爱人身边,他还远不是成熟的,但他毕竟有过一些革命经历。这样,他们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面容相象的完完全全的两个人物。这是演员以深厚的功力和苦心创造出来的。
陈波儿所扮演的赵玉华,因未婚夫无辜被捕而被推入磨难之中,在经历过敌人的残酷压迫和法律的黑暗无理之后,在李涛引导下走上革命的道路,这是许多善良正直的知识女性共同走过的道路。陈波儿把赵玉华与柳元杰团聚时的欢乐、柳元杰被捕后的痛苦,四处奔波受到的屈辱;初见李涛时的害怕、到信任、到在李涛的帮助下走上革命道路,将这个人物清晰的发展脉络,表现得鲜明而生动,与她此前在《桃李劫》中所扮演的黎丽琳有很大的区别,成为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
在片中扮演彭大律师的谢俊(即谢添),初登银幕即出手不凡,把这个在社会上有很高地位的律师的气派和身份,以及他虽身为律师却并不迷信法律,正直与圆通兼有的多侧面的性格,比较准确地表现了出来。这个人物虽着墨不多,却颇有光彩。
四、富于表现力的摄影
《生死同心》是吴印咸继《桃李劫》、《都市风光》之后的第三部作品,在这部作品中他已经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其主要特点是在摄影机的运动中保持镜头构图的完美。吴印咸走的是美术——照相——电影摄影的从艺道路,美术和照相使他具有了掌握画面构图美的艺术功底,而电影摄影与前两种艺术形成最大的区别是运动,不仅在运动中完成拍摄,而且在运动的各种节奏、方向、构图中产生思想和艺术的意义。吴印咸在《生死同心》的摄影中作到了在运动的过程中保持每幅画面构图的完美,使影片具有较强的可看性。除此以外,吴印咸更注意根据影片内容的需要,把握影片的总体气氛。影片开头处监狱的场景、革命党人地下印刷厂的内景及外景,以及当时在中国电影中运用得还不很多的一位演员兼饰两个角色、片尾处李涛的“灵魂”的叠印,给摄影带来的技术上的难题,在本片中都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吴印咸后来成为中国著名的摄影家,他的创作道路就是这样一步步扎实地走过来的。
《生死同心》作为产生于中国左翼电影运动期间的作品,在中国电影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王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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