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_电影故事梗概|评析与欣赏

1948年黑白故事片

摄制：昆仑影业公司

编剧：阳翰笙沈浮

导演：沈浮

摄影：朱今明

演员：上官云珠（饰又兰）蓝马（饰胡智清）吴茵（饰母亲）齐衡（饰钱剑如）沈扬（饰春生）

【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在国民党统治区上海。主人公胡智清是伟达贸易公司的职员，他勤恳工作，精明能干，白天为进出口货物奔忙，夜晚还要为公司筹设工厂制定计划。因为经理钱剑如是智清的同乡学友，钱剑如在家乡曾得到智清母亲的帮助，所以在公司里智清颇受重用。妻子又兰持家有方，精打细算地安排丈夫不算高的薪水，勉强维持一家三口的温饱。

抗战胜利后农村经济凋敝，智清在乡下的母亲生活无计，带着次子春生一家三口来沪投奔智清。本来就被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弄得经济紧张的智清一家，一下子又添了几张嘴吃饭，生活越发拮据，也引发了婆媳之间的矛盾。

伟达贸易公司拥有大量资金，却不用于生产和正当经营，而被钱剑如拿来经营美钞，从事投机生意。耿直的智清好心进谏，反遭钱的忌恨。他与好友小赵同时被解雇。身无特长的智清，很难找到新的工作。他的失业如雪上加霜，使家庭生活陷入绝境。

春生不忍坐吃白食，他瞒着兄嫂外出擦皮鞋，想赚点小钱以补家中不足，因为不懂行规而遭到顾客钱剑如的恶骂和毒打。又兰在万般无奈之下，悄悄地去求助于钱剑如，婆母也因春生被打前来找钱剑如兴师问罪。钱剑如恩将仇报，不予理睬。婆媳俩发生争吵，又兰负气出走。怀着身孕的又兰经不起刺激，导致流产。婆母带着春生一家搬到侄女阿珍工厂宿舍去住，并嚷着要回乡下。这时，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智清，恰巧在公共汽车捡到一个钱包，顿时见财起意，旋即又遭到自己良心的谴责，将钱包还给失主，反被失主诬为小偷，痛遭殴打，幸而被小赵碰到，帮他逃出，被迎面驰来的汽车撞伤，昏迷地被送进医院。

智清失踪后，全家人到处寻找。妻子、母亲分别回到家中，婆媳相见，抱头痛哭，智清也仓皇从医院逃回到家，一家人团聚。经过这一场灾难，大家仿佛清醒了许多，重新振作起来生活。

上海的夜，灯光闪闪，万家灯火。生活在痛苦中的穷人们艰难地生存。

他们挣扎着，盼望着黎明的到来。

【评析与欣赏】

《万家灯火》通过小知识分子胡智清一家的生活变化，表现了40年代末国民党统治区的通货膨胀、人民失业、市民破产的黑暗的社会现实，描写了社会底层人物的痛苦、悲哀以及他们的觉悟和成长过程。在谈及影片的主题时，阳翰笙说：“小市民家庭的破产和痛苦，是因为物价的飞涨和失业的艰难。可是，谁使物价飞涨？谁在制造失业？这自然是钱剑如之流了！在这样
的社会里，谁温暖了谁？我想只有在苦难中的人才能够照顾苦难中的人吧！至于居今之世，我们要活下去，也恐怕只有照主人公所说的，让我们大家靠得紧一点吧。”影片的结尾，历经磨难、四处分散的胡家人，重新回到旧居，他们团结在一起去抵御黑暗社会的严寒酷暑。

坚持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以普通人为主体，描写小人物真善美和他们的悲欢离合，是沈浮影片中“平民意识”的一贯表现。他的第一部满意作品《天作之合》（1935），就是表现了生活于贫困线下的失业工人的不幸与悲哀。影片《万家灯火》成功地展现了胡智清等底层人物的生存的艰难，从而有力揭示了压迫人民的国民党统治阶级走向灭亡的必然趋势。主人公胡智清是旧时代内心充满矛盾的小知识分子。他正直、善良，虽然对钱剑如的投机取巧表示不满，但仍全心全意为公司效力。他仇恨压迫者，却对他们抱有幻想。他爱妻子又兰，也孝敬老母，夹在母亲与妻子的争吵中不知如何是好。来自社会的、经济的、家庭的各方面的压力，使他心理难以承受，形成他老实、忠厚、怯懦、犹豫的性格特征。沈浮以同情的笔调立体地全面描绘胡智清的悲惨命运，当胡智清把钱包还给失主，反遭一顿痛打时，镜头一动不动地停在他那张屈辱、辛酸的脸上，强有力地暴露了社会的不公与黑暗，使观众看到悲剧的根源：不是人不对，而是年头不对。

影片在叙事结构上，打破了传统的靠“奇”、“巧”组织故事的戏剧形式，而是着眼于现实中随处可见的人和事，通过生动具体的生活事件来铺叙人物的发展轨迹，展示家庭社会种种矛盾。影片真实性的场面，首先表现在长镜头的运用。影片开始不久，乡下老母带着春生一家进城寻找胡智清，对这些乡下人而言，进大上海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摄影机跟随他们巡视着上海街景，表现了他们既陌生好奇又不知所措的心情。胡智清在公共汽车捡钱包的整个心理反映过程，被长镜头完整地摄入，再现了他内心的不安与冲突。这部影片由于长镜头的独到魅力而被誉为是“高度纪实的中国现实主义长镜头体系的典范”。其次，影片真实生动地描写家庭生活、日常琐事，细节运用、语言设计都十分逼真。如影片有一表现胡家吃饭的场面：智清买回一块肉，全家人围坐在饭桌边，智清将肉夹放在母亲碗里，母亲以眼神制止春生夹肉，却将自己碗里的肉悄悄地夹给春生，这时，又兰又夹了一块肉给母亲，微笑地示意她吃下。整个场面没有一句台词，只有通过夹肉、让肉的细节，表现了这些善良的人们和这个温馨的家，所有这些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运用，使得整部影片朴实无华，具有强烈的生活实感，从而构成影片的独具的素描般的艺术风格。

《万家灯火》汇聚了一批出色的演员。蓝马、上官云珠、吴茵等优秀演员在影片中的成功表演，为影片增色不少。尤其是蓝马饰演的胡智清，他的高超的演技，恰如其分地把握了人物在特定环境下不同的心态，并用准确的形体动作加以表现，塑造了一个活生生的小知识分子胡智清的形象。

《万家灯火》公映后，在国统区引起震动，受到了影界内外人士的一致好评。80年代在香港影评人举办的“中国十大电影”评选活动中，该片被评为第三名。《万家灯火》是沈浮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中国民族电影宝库中的一朵珍贵奇葩。
（连秀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