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_电影故事梗概|评析与欣赏

1953年黑白片粤语（配音）

摄制：香港凤凰影业公司

编剧：沈寂

导演：朱石麟

摄影：董克毅

演员：韩非（饰陈明生）江桦（饰惠珍）龚秋霞（饰母亲）

【故事梗概】

中秋前夕，饼店摆满月饼。街上匆匆走着送礼的人，刚放学的小明，馋涎欲滴地看着橱窗里的蛋黄月饼。保险公司的小职员陈明生下班走过，把儿子硬拖回家。

回到家中，小明一见祖母，便撒娇要吃月饼，妻子惠珍从少得可怜的家用中拿了五元给丈夫去买月饼。

饭桌上，一家人商议送礼的事，大家认为日子很难，妹妹婆家、妻子娘家、房东家都不送了，唯独明生公司经理家一定要送。妻说二楼黄家又来追债，那是上次端午节时为送礼向他借贵利欠下的。儿子把学校通知书拿出来，说如再不交学费，就要停学了。大家感叹穷人过节如过关。

陈明生回到公司，同事们正为送礼事发愁。一个茶房拿了赏簿来，要明生打赏。他拿笔写上“一”字，见别人名下都是“拾元”，犹疑一下，又加一划成“二”，再加一划，成“三”，最后咬着牙，改成“五”字。把预备给儿子买月饼的五元交给了茶房。

陈明生回到家，见儿子为交不出学费哭了，二楼黄家又来追债，妻知道丈夫借不到钱便建议向妹妹借，他妹妹嫁到大户人家，因娘家穷，常受气，陈明生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终于开不了口。

不一会，妹妹家佣人送了一盒月饼及一只鸭子来。母亲要把鸭子送经理，留下月饼给小明吃，妻则主张留下鸭子给婆婆吃。但把这两样加在一起送给经理还不够哩，母亲把多年收藏的好酒拿出来做礼物。最后，明生决定留下鸭子，拿了两色礼物送经理。下楼时，碰见二楼黄太太。

在经理家门口，他遇到早上向经理求职的人，送的是四色礼物；顿感相形见绌，只好带着礼物回家。不料上楼时又碰见黄家夫妇，黄太太认为他有钱买礼送人，又买东西回家，却不还债，命令儿子在楼道口看守，要把他拦住。

妹妹在婆家久等不见哥哥回送礼物，又听见婆婆与别人议论说家翁曾给她哥哥介绍职业，如今过节连礼都不回一个，不由得焦急，便拿了私房钱回娘家去，叫哥哥拿这钱买四色礼物送去，因她家翁是人人保险公司的董事长。

这时，妻已从街上买了一罐双听香烟及一盒糖，刚好凑够四色礼物，陈明生立刻拿了下楼，不料在二楼被黄家拦住，拉进门去，接了他手里的礼物。

全家听闻此事，大惊。先前的两色礼物，还是用家中买米的钱买的，这回只好向同事们借，陈明生四处奔走：老方家孩子多，妻子又卧病，药费尚无着落；陆先生则正要去借钱回到家门口，碰上邻居刘先生正拿了衣服去典当。他绝望地回到家，母亲要他拿妹妹的钱去买礼物送给经理。他刚来，妹妹便来了，原来她耐不住婆家人冷嘲热讽，特地回来看何时送礼去。得知
真情，无限凄楚。

惠珍赶到经理家门外，刚好截住丈夫，二人决定把用妹妹的钱买的礼物送妹妹婆婆家去。

为了给小明交学费，惠珍把棉丝袍当了。同楼的刘先生送了一盒月饼来，求明生介绍职业，明生得知后，亲自送回去，说明自己没有办法。刘便把月饼送给二楼黄家，求他帮忙，遭冷遇。

明生当了手表，买回一瓶酒，但加上家中的鸭子，也只有两色，惠珍把当旗袍的钱也交给丈夫去买礼物，终于凑齐四色礼物。

当明生满头大汗赶到经理家时，只见屋子里堆满礼物，他连经理也没见着，便被女佣送出门。

明生在一条小巷的摊子上，买了一个小月饼。但他回到家时，小明已睡着了，眼角上留着泪珠，他把月饼放在儿子枕旁。

深夜，夫妻二人淋浴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议论着：钱用完了，米也没有了，今后日子怎么过？

【评析与欣赏】

《中秋月》一片的剧情集中在两天之内，结构完整紧密，而细节丰富复杂，涉及的人物与环境也相当广泛。小白领陈明生面临中秋佳节，为筹措礼物，弄得手忙脚乱，他只能凑出一份礼物，却要应付经理、妹妹婆家、债主，以及自己家人的需要。在这过程中，他的亲人在困境下更加显露出浓浓的伦理亲情，令人感动感叹，他的尴尬为难，通过许多真实的细节，其可笑可悲的处境，均令人笑中带泪。

朱石麟善用的比兴手法，在本片中显得非常出色。一是影片开头，韩非饰演的陈明生，在茶房送来的节赏金数目从“二”改成“三”，再改成“五”的细节，通过韩非的出色表演，令人叫绝，而这场戏又成为全片点题的戏眼：这个小白领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把中秋的贺礼一次又一次地加重，直至把自己榨干，弄得一无所有。在影片中，韩非把身上仅有的五元钱交给茶房后，脸上露出被剥夺的沮丧神情，实在是意味深长，而富张力的镜头。

二是在片末，当陈明生当尽卖绝，终于凑成四色礼物送到经理家时，只见华厦之内，礼物堆积如山，经理正忙于与贵宾应酬，而他则被女佣冷冷的打发出门，连经理也没见着，那种酸楚失望，难以言说。全片的贯串动作，是全家老小，连已外嫁的妹妹在内，牺牲了个人的愿望及财力、物力，为送礼给经理而全力以赴，最后却以极冷的结局收场，反差之大，令人想到杜甫的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比兴，涵盖深广。

朱石麟还善于在一个镜头内，利用前后景带出对比。如本片结尾部分，当陈明生经过两天的奔彼，把礼物送到经理家后，心力交瘁，倾家荡产的他，孤独地踯躅街头，皓月当空，有人快乐有人愁。这时，朱石麟便用了一个通过前后景对比，传达出深邃内涵的镜头。陈明生走在路上，背后是太平山下高楼大厦，万家灯火的香港夜景，比喻讲究功利的现代工商业社会；前景两个似是父女的盲人街头卖唱。在陋巷中巡逡，既代表着下层人民，又比喻着传统的旧世界。陈明生这个小白领恰恰在这夹缝中生活，一个镜头，同时呈现三种有比兴意义的物象，观众的创造性思维被充分调动起来，可谓百感交集。

朱石麟曾亲笔致函《中秋月》的编剧沈寂，“认为这是他自己满意的作
品，是显示他艺术风格的代表作。”（见第七届香港国际电影节《战后国、粤语片比较研究》第16页沈寂《怀念朱石麟先生》）。

本片是香港凤凰影业公司的创业作。

本片曾于1983年被香港国际电影节选作朱石麟的19部代表作之一公映，并且认为本片同时也是韩非的代表作之一。

（李以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