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寒_电影故事梗概|评析与欣赏

1957年黑白片

摄制：八一电影制片厂

编剧：史超

导演：严寄洲

摄影：蒋仕

演员：杨威（饰刘书记）史可夫（饰罗文川）李雪红（饰穆英）刘秀云（饰劳良才）曹樱（饰巧凤）朱子静（饰莫文阶）

【故事梗概】

1946年，国民党反动派破坏了停战协定，发动了全面内战。敌人集20余万之众进攻中原解放区，我主力部队主动于6月胜利突围，大别山地区重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县委书记老刘是留下来坚持地下武装斗争的领导人，他和县委组织部长莫文阶、武装部队指挥长施品春共同布置开展斗争，把敌人拖在大别山，从而配合正面战场作战。

莫文阶受亲戚莫保长的诱惑而叛变，破坏了全县的地下党组织，县大队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游击队员罗文川和南果祥等少数人幸免于难。凶狠的民团团长黄胖子根据莫文阶提供的线索，大肆搜捕共产党员和无辜的老百姓，南果祥的妻子、女共产党员穆英也被突然抓去。血腥的镇压使革命暂时陷入低潮，乡亲们以至过去的积极分子都不敢接近老刘他们了。然而，农民王太积极支援游击队，老甲长劳良才也暗中替游击队通风报信。黄胖子经莫文阶献计，释放了穆英等人作为诱饵，并威胁胆小怕死的地下党员莫大新变节，打入我方充当坐探。

莫家湾有个漂亮的地主家的小寡妇叫巧凤，原是罗文川的情人。她热恋着罗文川，罗文川却很痛恨她，村里人也都鄙视她，连老刘也认为这种女人很不可靠。巧凤忍受着难言的隐痛和误会，暗地里密切关注着敌我之间发生的一切，常常在我军危急之时助上一臂之力。

冬天降临，大雪封山，老刘和游击队的活动更艰难了。随着斗争形势的日益残酷和险恶，他甚至对当地哪些人可靠，哪些人是奸细一时也摸不清底了。他不但要和狡猾的敌人作战，还要忍受饥饿、寒冷和大自然进行搏斗。在漫长的苦难日子里，南果祥动摇了，但在妻子穆英的规劝下又回到老刘的身边。在一个雪天里，老刘他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被敌人发觉了，他率领游击队和数量众多的敌人激战之后突围到莫家湾。危急之中，王太领着老刘等人在莫保长的家中避开了敌人。

冬去春来。人民解放军展开了全面反攻。黄胖子一边准备逃跑，一边派莫文阶来到莫家湾，企图抓住老刘。老刘指挥游击队全歼了叛徒莫文阶和民团。

寒冷、艰难、困苦的五更天终于过去了。

【评析与欣赏】

《五更寒》是一部优秀的战斗故事片。它的艺术特色突出地表现在故事性强，引人入胜、动人心弦，同时又在这错综复杂的故事里塑造了县委书记老刘等一系列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这些成就，在如今看来依然不失其借鉴
意义。

影片故事性强主要表现在情节曲折跌宕，矛盾冲突异常尖锐。这就得以使主人公老刘自始至终处于生与死的严酷搏斗之中，从而多侧面地刻划他的高尚情操、坚强意志和机智果决的性格。尤须指出的是，影片对老刘这一形象的塑造摈弃了公式化、概念化的模式，通过许多真实、生动的细节，赋予他强烈的内心动作，不浮夸、不矫饰、不露痕迹地展示出他的胆魄和精神力量。随着情节的进展，老刘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难的逆境之中，又一次次地挺了过来。重重的压力使得老刘的形象愈发显得光彩而有份量。他是县委书记，又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有惊人的毅力，也有烦恼和忧愁；他不是处处料事如神，但由于他深深地扎根于群众之中便得以反败为胜。影片对老刘的造型也是别具特色的：瘸着腿，秃顶，瘦小的老头，并非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而观众却愈发感到他的质朴、平易，进而认同、同情和敬重他。

还须指出的是，影片敢于正视当时斗争的困难和残酷，没有把斗争描写得一帆风顺，没有把胜利描写得轻而易举。如果不是如此，那就破坏了生活的真实，老刘的形象也就不会使人感到如此亲切和感人了。

《五更寒》描写的是1946年，李先念率领五师撤离大别山地区后，留下的一支武装小分队坚持和数量上绝对优势的敌人斗争的故事。剧作者是当年这段斗争生活的经历者，导演在战争年代也曾有过武工队的经历，因此，从剧本到影片，都令人感到一股浓烈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这种气息又是电影化了的，从总的艺术氛围的把握，到镜头的画面构图，那具有大别山地区特色的山峦、村舍，乃至不同人物的装束服饰，都“土得掉渣”。真实，是艺术的生命。艺术创作应当对生活进行提炼和概括，自然允许虚构，但缺乏生活只能导致虚假矫造。《五更寒》坚持从生活出发所取得的这方面的成绩，可以说是它的又一个特色，是弥可珍贵的。

这是一部洋溢着激情的影片，这激情不是直露和表面的，而是深蕴其内，愈显炽烈。影片中有这样一场戏：在一个暴风雨的夜里，老刘带领几个游击队员回到了莫家湾村。由于白色恐怖，他们连着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人敢来开门。这使他们感到多么沉重啊！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势下，他仍然执著地挨家串户进行宣传，隔着门小声说：“乡亲们，革命不会失败！”当老刘发现不知是谁却又明显地是故意放在外面一点食物时，竟欣喜得几乎要跳起来，含着眼泪喃喃地说：“革命的力量还存在！”目睹此情此景，不能不令人奔涌起激动的热流！

当初这部影片公映时，曾引起社会的争论，其焦点主要集中在巧凤这一个人物身上。巧凤是贯穿全剧的一个特殊人物，从外表上看似乎是一个年轻妖冶、不知羞耻的风流地主小寡妇。如果按照所谓的“阶级分类法”强套在巧凤身上，那么她既然嫁到地主家，自然应当算作地主阶级，而地主阶级当然就是阶级敌人。于是根据这个逻辑，她的同情革命，为游击队打掩护、提供情报都是不可能的，因而这个人物便是不真实不可信的。再联系到影片中县委组织部长莫文阶经不住严酷斗争的考验而叛变，这样一来就成了“党的干部竟然叛变投敌，地主寡妇却非常革命”。到了“文革”时，《五更寒》更被江青指责为“宣扬叛徒哲学”“混淆阶级斗争”的一株“大毒草”。

饰演巧凤的演员当年赴大别山体验生活之后，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巧凤是根据当地三个同类型的妇女概括起来塑造的。第一个‘巧凤’死得很壮烈，她把搜捕游击队的敌人带到山上乱转，乘敌人不备跳崖牺牲了。
第二个‘巧凤’现在生活得很好。当年她不顾满门遭杀的危险，曾把现在的《五更寒》的编剧同志掩护在自己家里。第三个‘巧凤’也曾冒着生命危险给游击队送饭。我问她当时为什么愿意那样做？她一听就哭了，哽咽着说：‘国民党拿我当‘破鞋’，欺辱我，我活了一辈子，只有共产党把我当人！’”人，是复杂的。不同社会经历的人会形成不同的人生观。艺术创作只有对现实生活中多姿多彩的各种人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开掘，才能创造出真实生

动的艺术形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随着社会的发展，随着我们对“左”的文艺思潮的深入批判，如今看来，当年《五更寒》对巧凤这一人物的塑造，何尝不是一个大胆的探索和可喜的成果！

（张春如、彭加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