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黑白歌舞片
摄制:香港国际电影懋业有限公司
编导:易文
作曲:姚敏綦湘棠(注:本片摄影师名字欠缺,但本片是歌舞片,作曲者是当时名家,故列入。)
演员:葛兰(饰恺玲)陈厚(饰汪大年)丁皓(饰宝玲)刘恩甲(饰李父)
【故事梗概】
周末,一群中学生在李恺玲家跳青春热舞。李父在家居楼下开了一家“幸福玩具公司”,属中产人家。李恺玲美丽、活泼,能歌善舞,甚得同学喜爱。大家围成一圈,看她跳舞唱歌,她拉同学汪大年一起跳,他不敢跳。女邻居向李父投诉,说年轻人吵得她没法睡,要他管管女儿。李父说:“年轻人平日读书辛苦,周末跳跳舞,是应该的,还没过十二点,不犯法。”他又自豪地对女邻居说:“你知道同学叫她什么?叫她曼波女郎,她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别人学不会,她一学就会。这就叫天才,孩子有天才就要好好培养!”女邻居无可奈何地走了。
卧室内,母亲对父亲说:“你真是,弄出这么大的笑话,连女儿的生日也搞错了。”二人争论女儿到底是哪天生日,最后李母说:“不信你把恺玲那份东西拿出来看看。”李父郑重地拿钥匙打开床底下黑箱,拿出一张纸,果然是他记错了。李母说:“早知跟你赌个东西,要你送我一件旗袍。”李父说:“好,就送你一件旗袍,在恺玲生日那天穿。”宝玲进来说:“我也要做新衣。”李父说:“怎么,你也要敲爸爸竹杠?”宝玲:“我还要一样东西。”“什么?”“高跟鞋。”“不行,你还小。”李父从床边走开,宝玲看见了放在床上的“孤儿院领养证明书”,大惊:“原来姐姐是”
李父走过来说:“既然你已看见,也不必瞒你了。这是我们家一件秘密,我跟你妈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就去孤儿院领了你姐姐,她五岁那年,又生了你。”
李母说:“你跟你姐姐同亲生姐妹一样。”
恺玲在街上走。她从妹妹那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深夜,大家都睡了。恺玲一人登上天台,在幻想中看见生母从空中边唱《天皇皇》,边向她走来,可是当她去拥抱母亲时,幻影便消失了。
次晨,宝玲醒来,发觉姐姐收拾行李离家了,连忙向父母报告。
恺玲提着行李去孤儿院查亲生父母的名字。院长翻出20年前的登记表,得知生母名叫余素英。
恺玲到夜总会去找,见到歌星方逸华小姐在演唱,向侍者打听,却一无所获。
恺玲在不同的夜总会向侍者打听。个个都摇头,恺玲在笔记本上划掉一个个夜总会的名字。她来到最后一家夜总会。侍者说:“现在在表演,你自己看好了。”场上一舞女跳艳舞。恺玲退出门外,另一老年侍者追出门外:“小姐,你要找一个叫余素英的女人吗?”恺玲兴奋地:“是,我要见她,我马上要见她,因为她是我”侍者:“她是你什么人?”恺玲:“不是
什么人,但我一定要见她,有很重要的事。”侍者:“现在没有人知道余素英的名字,只叫她做英姐,她在这里的厕所做女工。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恺玲急不可待走入厕所,见一老年女性穿一件黑色长旗袍在招呼来如厕的女客,恺玲问:“你是不是余素英?”英姐很惊讶。恺玲:“你是否在20
年前把你的孩子送到孤儿院去,我就是”
余背过身去,良久,才平静转过身来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弄错了,我没有生过孩子,没送过孩子去孤儿院,我没有!”
李父在店堂看着玩具娃娃出神,想女儿,梦云送恺玲回,李父气极,打她耳光:“你出去一夜,也不告诉我们,害我们等你!”女扑入父怀,与父母及妹妹重归于好。
此时同学们也来了,美霖向恺玲道歉,李父向大家宣布,今天才是恺玲生日,大年遂建议现在再开一个派对庆祝,梦云唱:“曼波女郎回来了!”众人同唱,并欢快地跳舞。
英姐与男侍在门缝偷看,男侍:“你看清楚了?我去告诉她,你来了!”英姐:“不!她虽是我的女儿,但我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她有这么好的父母,她应该是他们的女儿。我在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可给她的,我不配,我不配。”说着掩面跑开。
恺玲见男侍,跑出门外问他:“你有什么事?”男侍支吾道:“我刚好路过。”
恺玲与大年跳双人舞。
女邻居又来抗议,被李父看见,忙上前拉她一起跳。
【评析与欣赏】
《曼波女郎》是香港国语歌舞电影发展至顶峰时的经典之作,在编导、摄影、美术、音乐等方面,均达到当时的高水准。公映后,大获成功,引出一批跟风作品。本片于1983年在第七届香港国际电影节被选为战后香港国语片代表作之一公映,1993年在第十七届香港国际电影节再次被选作国语歌舞片经典公映。
在抗战时,上海成为孤岛之后;大批上海电影人及音乐人南下,令国语电影及国语时代曲制作中心南移,对当时文化很不发达的香港影坛与乐坛产生很大影响。40至60年代香港大量拍摄的国语歌舞片,不但沿用上海一套制作方式,而且连题材与意识也承接中原文化的传统。香港的国语歌舞片虽然也深受好莱坞影响,但却打上鲜明的时代与民族烙印。《曼波女郎》一片作为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当然同样具有上述特色。
影片表现了50年代香港社会在意识上的传统与保守,充分反映当时这个被英国统治的殖民地小岛,居民在伦理道德观方面,是十足中国的。影片中作为中学生的男主角,想请已20岁的女同学外出散步,要在事前获得女方家长同意;男主角欲邀女主角全家在她生日那天到他家参加由同学们组织的生日舞会,也讷讷良久;而女主角则误以为他要求爱,立刻打断他的话,说:“这事最少要等三四年,或五六年。”二人之间的关系,始终停留在纯洁无邪的友情中。片中虽两次出现夜总会歌舞场面,但艳舞一场,只用全景拍摄,无近景镜头。舞女也多以背部朝向观众,且出现的时间很短;而另一夜总会中,有歌星方逸华演唱。台风端庄,影片则全曲拍下,并用许多近景镜头。全片一场接一场的狂歌热舞,却能做到“思无邪。”传达出强烈的健康活泼
青春气息,自有一种乐观积极、引人奋发向上的魅力。
影片这种基调,同50年代中期的香港社会状况是一致的。当时,香港正处于战后前所未有的乐观、繁荣与安定的时代。战争的回忆已淡化,经济开始起飞,60年代的政治动荡尚未到来。香港正由一个尚带有农业社会特点的转口贸易港,从朝鲜战争与美英禁运造成的危机中摆脱出来,向现代化的工商业社会迈进,在经济上处于上升状态,社会日趋丰裕,因此,完全城市化、反映本地生活、充满青春活力、乐观向上的“曼波女郎”,便作为时代的产物,应运而生了。
本片虽然有好莱坞歌舞片的影响,但却有明显的不同。
首先,影片的戏剧冲突,没有和好莱坞歌舞片那样,往往环绕着爱情或对表演艺术的投入发生,而是围绕着家庭和伦理亲情展开,情节发展的主要危机在于女主角知道了自己并非现在的父母亲生。为了寻找生母,她走遍贫民区和夜总会,遍寻不获。后经女同学及其寡母劝说,明白现在的家是值得珍视的,自己的歌舞天才,除了先天的遗传外,还需养父母家庭所提供的条件培养,于是重投养父母怀抱,一个曾面临破裂威胁的家,又回复原有的欢乐。
在中国人看来,家庭和美是中国社会秩序的最终体现,这部影片同样表现出了中国人的这种观念。这个时期香港拍摄的国语歌舞片,结局往往不是好莱坞同类影片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家庭欢庆团圆。
第二,虽然片中用了西方富有挑逗性的舞蹈,即只吸收了其活力与欢乐的成分,而排除其中性与情爱的成分。如本片一场接一场的曼波舞与恰恰舞,由健美的葛兰表演。但她身体的摆动,却只显出其青春活力,并无挑逗。
第三,由于这个时期的香港国语歌舞片侧重家庭伦理,淡化爱情,因此,男主角的地位便与好莱坞歌舞片有极大差距。首先,男主角处于次要地位,影响到当时很多男演员不愿担纲演出,致令当时虽有大量歌舞片,却极少能歌善舞的男明星。本片饰男主角的陈厚,是当年唯一出色的舞蹈男明星。
在好莱坞歌舞片中,男主角常是女主角的启蒙者,而在本片中,男主角要经由女主角教导才学会舞蹈。陈厚虽未受过专业训练,但极有天份且热诚,他的长处还在善于在舞蹈中衬托舞伴,完全适合国语歌舞片的特点。
第四,影片含有隐喻含义。如女主角寻找生母时,在两个夜总会看到有歌星与舞女表演,及她在贫民区走动时,周围杂乱破败的景象,同她原来生活的中产家庭,形成强烈的反差;暗喻她如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前途也难免如那歌星和跳艳舞的女郎了。这种隐喻的手法,是中国传统美学特有的。
第五,《曼波女郎》一片,故事情节很简单,却紧凑地表现了一场场狂歌热舞,这些歌舞并没有同剧情交融,更不起推动剧情的作用,甚至影片还把与剧情无关的歌星方逸华小姐的演唱完整拍下来,这都与通常将歌舞与剧情揉合一起的好莱坞歌舞片不同。
(李以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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