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彩色片
摄制:上海电影制片厂
编剧:伊明(根据林海音同名小说改编)
导演:吴贻弓
摄影:曹威业
演员:沈洁(饰小英子)张闽(饰秀贞)郑振瑶(饰宋妈)张丰毅(饰小偷)袁佳奕(饰妞儿)严翔(饰英子父)洪融(饰英子母)徐才根(饰冯大明)
【故事梗概】
雄伟的长城,一抹斜阳,荒草摇曳。大道上,骆驼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进。
20年代的旧北京气氛令人窒息。随着时光的推延,几十年前的往事还在眼前,那是童年时代经历的事
我,英子,当时还只是个女孩。秀贞,这个旧时代的善良的年轻妇女,她的不幸人生,使我魂牵梦萦。
一次,秀贞蹲在门口,冲着我叫小桂子,当我回答她,我是英子时,她马上显出惘然若失的样子。
小桂子是谁呢?人们在背后说长道短。宋妈和换洋火的老婆子说:“做娘的还不知道,孩子一生下来,就包包裹裹趁黑送到齐化门,放到城脚底下,从那以后,姑娘就疯了”。我想,要是能找到小桂子,她的“疯”病,是会好起来的。
一天,我的小伙伴妞儿冒雨找来,看她手背上,肩膀上,青一块,紫一块,爸爸打了她,妞儿默默告诉我,爸爸不是自己的亲爸爸,妈妈也不是自己的亲妈妈,她从家里逃出来,要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哪儿去找呢?妞儿又说,她是从齐化门拣来的。我想,妞儿不就是小桂子吗?我一把拉住她来到秀贞的房间。女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哭了,母亲可找到了自己的亲女儿。
小桂子是秀贞和一个大学生生养的孩子,这个大学生后来被警方追捕,从此没回来。
秀贞第一次喜上眉梢,她领着妞儿赶乘夜班火车去天津,又转乘轮船,寻找妞儿的爸爸去了,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后来,我家搬进新帘子胡同。一天放学回家,就听到宋妈讲起张家闹贼的事。我第一次在附近荒草地碰到过一个年轻人,他用惊讶不安的眼光看着我。有一天,我又碰见了,他突然问我动过他藏起来的东西没有。他一阵伤感流下眼泪。以后,我每来荒草地见到他总是高兴的模样。
一天,黄昏,警察局的暗探领着巡察把他抓去了,人们咒骂他是个贼,我惊呆了。我没料到会有这一幕,他成为我“朋友”中又一个不知去向的人。
宋妈来了好几年,从来没回过家,听她叙述家的贫困,我越听越心酸。我的童年看到了这些人的悲哀和痛苦。我的家也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父亲终因患肺病,又积劳成疾去世了。我家终于迁离北京,宋妈也回到贫穷
的乡下去了。
我们是台湾人,父亲葬在北京的“台湾义地”。妈、弟、我和宋妈扫了
父亲的墓。秋风瑟瑟,枫叶殷殷,在蜿蜒的山畔小路上,我们乘上一辆马车前行。宋妈和丈夫坐上一头毛驴朝着我们相反方向远去,离情别绪,留下颗颗破碎的心。
【评析与欣赏】
本片是根据台湾著名女作家林海音的成名作《城南旧事》改编拍摄而成的,由上海电影制片厂著名导演吴贻弓执导。
影片通过小女孩英子在旧北京的所见所闻,即疯女人秀贞的痛苦;妞儿被虐待;小偷的闷郁;以及宋妈一家的贫困和骨肉分离等悲惨遭遇,真实地反映了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中国社会中北平城市贫民的生活、农民的破产、被捕大学生、英子父亲周围聚集的青年、进步知识分子的斗争。影片的思想意蕴较深,它通过人物形象和事件自然地流露出来,它透过英子的一双眼睛,这扇窗户,真实地看到旧社会对劳动人民的吞噬,又表现了劳动人民的善良以及正义与邪恶的殊死搏斗。
影片保持了小说朴素、自然、充满生活气息的艺术特色,进一步浓缩了原小说中的人和事。导演通过缜密构思、精心组织,成功地实现了内容、形式、所有表现手段和各种艺术部门的高度统一。导演首先抓到了这部作品统一贯穿的内核——“离愁”,由此确定了全片艺术形态的规范性。从以小主人公英子的眼睛来决定内容的取舍、到以英子的心理来安排镜头的角度;从环境、音响、节奏的多次重复造成“岁月流逝感”,到严谨、冷静的镜头组接艺术风格达到“往事追忆感”;从以青灰土黄为色彩基调的造型到由《骊歌》的单一旋律变奏发展的音乐构思。采用多种样式、周密布局,使影片的全部艺术表现协调而有神韵。导演以“淡淡的哀愁、沉沉的思索”作为影片的基调。“哀愁”不是伤感,而是朦胧的,“思索”就是影片中英子对生活探索认识的过程。它体现了原小说作者对故土的强烈思念,对故土的风俗、人情,对童年生活,对历史变迁有深沉的回顾与怀念。例如:影片抓住了原作的核心——“离别”。用摄影机描述主人公与周围的人们一个个相识交友,然后又一个个离别分手。离别的情绪贯穿影片的始终。雨夜送别一个场面,让火车烟囱冒出的白烟吞没了整个大远景的画面,十分含蓄。英子告别小偷后,小偷的近景一下子拉成大远景。影片结尾,英子伏在马车上渐渐远去的叠印镜头,都渲染了离别的哀愁。影片的艺术结构没有传统电影语法中那种起承转合,首尾相连、环环相扣、曲折起伏,没有一条贯穿到底的情节线,故事之间没有互相间的因果联系和承上启下,而是前边出现表现的人和事,后边就不再出现或提及。采用了“离愁”这一内核,把情绪统一起来。
影片具有清新、淡雅、隽永的散文风格,整部影片笼罩在一片深沉的意境之中,使影片具有较大的情绪感染力。导演有意识地运用电影艺术各种元素的综合力量,让影片的情绪积累及其特定情绪氛围得到弥漫和扩散,促其各种视听形象的延续和发展。影片艺术感染力的形成,不仅是单个画面的表明和冲动,而是全片所有镜头的有机结合,为影片的总的感情基调服务。例如:屋檐下的夜雨、藤箱里的小油鸡、宋妈的皱纹、英子的眼睛、归鸦的噪声、火车的吼叫,还有操场、庙会、儿歌、红叶以及所有的人、景、物,都如涓涓细流一起汇成情绪、情感的巨流。在讲求意境中用含蓄、象征、暗喻的手法,唤起人们的沉思,启迪人们的联想。
影片的主题思想忠于原作,它具有浓厚的民族气息和时代特色,同时对
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的形象塑造达到细腻、逼真。影片突出地表现了主人公小英子的天真、美好、单纯。全片绝大部分镜头是小英子的主观镜头,用小英子的低视角拍摄,凡是英子眼睛里看到的都拍下来,看不到的东西不拍,然后让英子按照她自己对人世的理解程度提出问题,使她发现周围所发生的事件与自身生活的不协调。最后,朦胧地感觉到社会的不合理现象,使影片的主题深化,并显得丰实、厚重。
影片还运用“艺术重复”这一技巧,使全片紧凑统一。视觉上的重复加深了对影片的理解。如影片前半部井台打水的镜头反复出现了4次,拍摄视角相同、内容相同;后半部的操场放学镜头也反复了4次,被摄人、景、物的场面调度相同,这种重复造成了一种生活的流逝感,影片所叙述的琐事被这种生活的流逝感统一起来了。听觉上的重复造成了影片的连贯性和统一性。如:片头、片中和片尾都使用《骊歌》旋律。除此以外还有节奏的重复。导演根据小英子的童稚、善良、温馨、求知,在影片中运用较多的长镜头和大停顿,造成节奏上的多次重复。如秀贞给英子染指甲的镜头,妞儿告诉小英子她非父母亲生的镜头,秀贞母女被火车压死后英子躺在病床上默思冥想的镜头,宋妈听到孩子死后在厨房里木然发呆的镜头,英子去医院探望父亲、父女默默对视的镜头,在摇移速度和持续长短上求得一致,达到全片节奏的统一,使观众沉浸于一种特定的情绪之中。
由于导演吴贻弓在艺术风格上的追求和创新,影片获得了国内外观众的赞赏,该片荣获1983年第三届金鸡奖最佳导演;同年,在菲律宾第二届马尼拉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影片奖——金鹰奖;又荣获厄瓜多尔第十届基多城国际电影节二等赤道奖。
(朱琪)
- 欢迎来到文学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