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彩色片
摄制:台湾
原著:萧丽红
编剧:吴念真丁亚明
导演:陈坤厚
摄影:陈坤厚
演员:陆小芬(饰高剔红)林秀玲(饰婢女)
【故事梗概】
剔红的手掌有断纹,12岁父母双亡,16岁弟弟也葬身鱼腹。她决心改变自己的命运,暂忘一切贫穷及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渔夫秦江海,嫁给富豪辛家之子辛瑞雨。岂料,瑞雨命薄,结婚才5年,因病去世,剔红才23就守寡,儿子当时才5岁。
剔红凭着坚毅,击败周围所有蛮横的亲长,成为一家之主。但她没有战胜自己心中对命运的怨嗟和蛰伏的性欲。男仆春树投其所好,为她点烟,抚摸她,两人性欲满足之后,春树在其他仆人面前洋洋得意。
剔红怀孕了,藉首饰失窃叫警察把春树投入监狱。她用腰带紧绑天天隆起的腹部,留日的孝顺儿子惠池回来,剔红不得已将事情告诉儿子,惠池把她带到日本生下孩子,而后孩子送人。
经历过岁月的苍桑,暮年的剔红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当年被他赶出家门并送到牢房的男佣春树,娶了自己贴身的婢女,老情人秦江海已飞黄腾达,成为富豪,捐赠巨资给庙会造王船,前拥后推到海边焚烧,火光冲天,纸钱灰纷纷扬扬。
剔红活了75岁,直到死时,她才知道一生孤单的命运,就如断掌纹一般,是天生注定的。
【评析与欣赏】
陈坤厚的电影多改编自名作,发挥擅长的摄影,注重内涵和视觉影像的艺术品位,但又不失却通俗性。《桂花巷》是台湾作家萧丽红以怀旧的笔调写成的通俗小说,以“血肉逍黏的情感”,呈现台湾女性高剔红——自民国初年到现代,一个旧式封建家庭里女子的一生。她出身贫苦家庭,前段坎坷的人世遭遇都归于断掌宿命的冥冥安排嫁入豪门,这种宿命性格再把她推向寡妇的命运。后段则描写寡母守幼儿的封闭意识,慢慢变成歪谬的变态行为与自保权力欲望。吴念真改编的剧本,陈坤厚导演的电影祈求一种比原著同名小说更疏离、更淡泊的编年叙事体,从伦理亲情角度切入,但却不去维护儒家的伦理道德传统,而更多去解剖这种传统的负面形态。但陈坤厚在文化反省上,对社会风情的探索显得比较温和、宽厚、持重,虽缺现代意味,却有其他导演不可取代的艺术魅力,在艺术和商业平衡上有着某种优势。
《桂花巷》的艺术形象从切近“乡土、写实”的直觉方面展开,以女性的感情和命运为焦点,力求联系着历史、人文的诠释,来提升此部电影的文化品格。
影片采用平铺直叙的4段式循序递进,寓典雅于素朴,凝悲情于淡远,
带几分布莱希特式的“间离效果”,一节节展示高剔红一生和她生命中的不同男人情意错综复杂的关系:贫苦的渔民阿海(秦江海),被她断然割弃的第一个情人;豪门少爷辛瑞雨,同她结发成夫妻,后因病早夭;乖巧男仆春树,任她摆布,身分近于“面首”,后被她污为内贼进入监狱。陈坤厚保持了台湾新电影摒弃戏剧化表现的静观,在剔红命运发生重大戏剧性跌宕关键处,一概保持距离,甚至以模糊的观点看一个女人的一生。诸如剔红看到当年赶出去的佣人回来娶自己的婢女,及在庙旁看到老情人发福的老相,似乎命运在嘲弄人,不可捉摸。如果说台湾新电影导演张毅《我这样过了一生》,观照了1949年以来移居到台湾的大陆女子,与命运搏斗,争取自主的新形象,而陈坤厚《桂花巷》塑造的台湾女性,在时间跨度上,比张毅的有所超越,意在塑造长达六七十年的台湾本土一个受命运拨弄,但又不甘屈服的另外一种女性,虽然最后还是回到宿命观点,但与过往那些柔弱的依附性强的台湾电影女性形象有所差别。
萧丽红原著重写情,缺乏观点的写实,不刻意对她所处的社会和环境作任何评论,剔红有种人性歪变的幽暗。而陈坤厚电影中的剔红的婚姻及其悲剧,无不是关联着台湾社会不同历史时期内诸多人际形态和民俗,通过艺术处理,既描写剔红守寡抚孤,主理家政,又写了寡妇在封建“贞节”枷锁下的“性”压抑和挣扎,还涉及随社会变迁,家庭变故,妇女经济自主,父权中心转移等问题,如剔红执掌田租产业,反手将春树投入牢房等。不同时期衣饰、家具、婚葬礼仪,烧王船祭典,都经过考据,又以摄影画面光影、色调、质感的复杂及层次分明,辅以精细的内景、镜位美妙的外景,不是一般导演强调家庭离合的俚俗电影可望其项背。
(陈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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