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彩色故事片
摄制:峨眉电影制片厂
编剧:陈剑雨
导演:米家山
摄影:张军
美术:陈若刚
主要演员:王学忻(饰强子)郝岩(饰邻女)盖丽丽(饰弃婴的母
亲)
【故事梗概】
北京的冬夜。
夜深时刻,出租车司机强子准备收班回家,这时一个年轻女乘客要求搭车。到了一个路口。她借口下车取东西就再也没回来,车上还留着她的一大包东西。强子打开包袱一看,竟是一个女婴。强子只好将车开到派出所。将孩子交给值班的民警,请求查找弃婴的母亲。
离开派出所时,强子回首看了看放在长凳上的女婴,顿生一片爱怜之情。又走回屋内抱起女婴回家。30多岁的强子憨厚质朴,还没娶亲,独身一人过日子。离开母亲的女婴啼哭不止,使毫无育婴经验的强子手足无措。忙乱中,强子放上《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的音乐,婴儿则止住哭声、甜甜地笑了。
次日,被婴儿哭声惊动的邻女主动来帮助强子,邻女是从东北来京城服伺有病的姑妈的。强子的朋友猫崽夫妇也过来问候,带来一些育儿的用品。派出所的老民警也送来婴儿奶粉,并告知强子,没找着弃婴的母亲。强子只好自己照料弃婴。出车时,强子在车后箱里放了一个摇篮,把婴儿放在里面。行驶途中他牵挂孩子,常常停车照料,给婴儿喂奶、换尿布,结果耽误了乘客的时间。因此引来乘客的投诉,在不明真情领导的批评下,强子倔犟地辞去了公职。
一个朋友借给强子一辆红旗轿车,强子干起了个体出租车司机。他在前车座安装了一个摇篮,以便照料婴儿。强子的举动赢得了同行的关怀与同情,每到等客时,大家总让他优先,并称他的车为“带轱辘的摇篮”。一个记者在报纸上报道了强子的事迹,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很多乘客都要乘坐强子的车。一对退休的将军夫妇表示要收养弃婴但在邻女对婴儿更为执著的情感面前,他们只有放弃自己的义举。邻女的姑妈重病在身,整日坐在摇椅上靠回忆来打发时日,她终于带着对弃婴的关注而离开了人世
弃婴的母亲读了报道,天良发现,决定要回弃婴。法院的看门老人自发地主持了一个“道德法庭”,未婚先孕的年轻母亲深沉的母爱与自责,取得了大家的谅解。强子把婴儿交给了年轻的母亲。邻女在姑妈去世后,惆怅地告别强子,回东北去了
强子仍在开出租车。一天晚上,车上上来一对热恋的青年男女。行驶的车上收音机正放着法国钢琴家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男青年说:“这外国音乐真好听!”
【评析与欣赏】
影片《带轱辘的摇篮》讲述了出租车司机强子收养弃婴的故事。收养弃婴也是个“老而又老的故事”,但也是人类社会中最普通而又最感人的义举。艺术家可据此演义成一幕幕活剧、煽动起人的情感。《带轱辘的摇篮》则利用出租车这一活动载体,在情节中自然而然地呼唤民族、社会、时代最基本最主流的情感。陈剑雨编创的故事、米家山导演的艺术处理,把这个“老而又老的故事”推出了新意。可以说,《带轱辘的摇篮》是一首人间真善美情感的颂歌。
强子收养弃婴是影片的中心,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基本契机。冬日深夜,一个年轻的女乘客将一女婴遗弃于出租车上,强子本可将弃婴交给派出所,一走了之。然而,强子回首一瞥,看到了女婴天真无邪甜美的笑容,竟激发起他的爱怜之情(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恻隐之心,担心派出所的暖气不够、担心婴儿睡在长凳上不安稳),于是强子重又抱回了这名弃婴。强子这一抱,表现出他高尚的道德情操,也表现出他将自愿承担起一系列的社会责任,同时也将克服一系列困难(不会抚育婴儿、单身生活无人相帮)和作出一系列的牺牲。强子却依然无怨无悔,踏踏实实地照料弃婴。强子驾驶的出租车成了一个“带轱辘的摇篮”,它照护着失去母爱的“弃婴”,其实也掀动起巨大的社会情感波澜,形成能唤醒人类良知的情感反应。善良寡语的邻女被弃婴的哭声激发起潜存于心底里的母爱,其强度能让退休的将军夫妻放弃收养弃婴的义举。整日坐在摇椅上靠回忆来打发时光的邻女的姑妈已是老病交加,也因弃婴而揪心、最终也是带着对弃婴的关注走完了她生命的最后旅程的。强子的朋友猫崽夫妇、派出所的老民警、车队的同事,对强子收养弃婴的关照、理解和支持;还有离休的将军夫妇愿意收养弃婴,也是一种为强子分忧解难的善良行为这些足见强子义举的社会辐射面的广泛。影片中还有这样一些细节:强子的“带轱辘的摇篮”成为人们关注和欢迎的对象,在机场出租车司机们让强子优先载客,慕名的乘客都要乘坐强子的出租车,并纷纷帮助他这表明真善美的行为终将引发社会真善美的反响,强子收养弃婴揭开了人心中最美好的一页,于是,由法院看门老头自发主持的“审判”弃婴母亲的“道德法庭”,便成为全片动人心魄、情理交融的高潮戏。
未婚先孕丢弃婴儿的年轻母亲是强子形象的对立面,在强子行为的感召下,她终于良知发现,在“道德法庭”作出了深深的自责,表述了真挚的母爱,承担起母亲的天职。这一情节进程虽说只发生在影片的开头和结尾,但从艺术表现的角度而论,它是影片呼唤美好情感的又一重表现。“母爱”是天生固有的,但年轻母亲却将它丢弃了;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民族曾有过许多美好的情感、崇高的伦理道德,在现实中却被无情地遗弃了,某些人性扭曲、道德沦丧的社会现象不得不令人们愤慨(宛如婴儿无望的啼哭),于是才需要重建我们的社会道德观。它既不割断历史传统,又不否定新时代的价值观念。如果全社会都像强子那样,那么便可以实现这一理想;母亲抱回自己的婴儿借助这样的艺术处理,我们便可明了编导的艺术匠心:他们没有为追求激烈的戏剧冲突而设置情节的对立面,没有去设置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坏人,而是充满自信地表述了这一理想:真善美的情感可以医正时弊,可以激发社会与时代本身应有的天理良知。编导的艺术个性便于此显现出来。
本片精心地营构了一个美好“怀旧、思念”的氛围:一辆载着摇篮的红
旗轿车,延安时期和新中国时期的毛泽东的照片悬挂在驾驶窗前,还有以各种形式出现的乐曲《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有意味的是,啼哭的弃婴弄得强子手忙脚乱,但她一听到这乐曲的旋律就不哭了,而显出凝神谛听的情态。我们曾拥有过的美好而温馨的东西,在影片中都成为一种艺术具象。这恰恰又与影片中所有人物的行为举止相吻合,相一致,这种艺术处理与影片的主题达到了完美的融合。能唤起观众思念的画面和音乐,其基点不只是熟悉,而是一种情感的共鸣。即使是对于不熟悉的人而言,它也不在于介绍,而在于取得理解和沟通。同样有意味的是,影片结尾安排了一对热恋的少男少女坐上了强子的出租车(他们炽热的情感是否会烧毁他们理智之城,是否会干出像年轻母亲那样的不智之举),他们听到法国著名钢琴演奏家克莱德曼演奏根据《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改编的钢琴曲,却无知地称赞说:“这外国乐曲真好听!”这种处理不是讥讽,而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反思,青年人对这首著名乐曲的误读,不是错误,无可指责,就像他们产生爱情时也无可指责,关键在于沟通、引导,让他们能接受过去年代一些美好的东西,这样才有更广泛的社会意义。
《带轱辘的摇篮》全片拍得精巧。片中所有的情感戏都处理得十分细致,甚至连女婴的表情都拍摄得十分成功。她的啼哭、她的甜美、她的摇头晃脑都给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总之,借助婴儿的故事,叙说着人类对未来的企盼,这都是一种比喻、一种想象。尤其在时代观念发生巨大变革的今天,它以艺术情感帮助我们去探讨新的但依旧善良的观念,所以,无论把它视为怀旧、还是把它视为企盼,它都是一首人间真善美情感的颂歌。
因此,《带轱辘的摇篮》在1994年第二届长春电影节上获评委特别奖,王学忻获最佳男主角奖,并荣获1994年《当代电影》国产十佳影片之第四名。
(徐志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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