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绍德克作品
与有意识地寻找痛苦和不幸的美国摄影家乔·彼得·威金不同的是,索德克的作品少有令人烦扰的因素。他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屋子里拍照,无论谁走进他的工作室,也就进入了他控制的领地,这里执行的是他自己的法律。他为自己的模特创造了一个幻想的世界。美国肖像摄影家伊文·佩恩的工作方式与索德克非常相似:他总是用一个便携式的摄影帐篷为自己围出一块天地:'我把人们带到我影棚的相机前,让他们与自然环境隔离开来,并不只是为了将他们孤立出来,而是为了彻底改变他们。'索德克并不满足于佩恩所说的这种'改变',他要让模特脱掉他们的衣服、换上戏装进行表演。1991年丹尼拉·莫拉兹科娃(DanielaMrazkova)在她关于索德克的专着里谈到过这些女人:'她们心甘情愿地参入到这场游戏中去。她们按照他的设想,脱光身子,或者穿上点什么,摆出些造型。'
人们对索德克的影像的看法可能是很纯真的:那只是一个女人把她自己献给一个男人的最佳典范。实际上诗人奥古斯特·冯·普拉登就曾说过:'创造物都反映出创造者的喜悦。'即使抛开那些男女性关系和人性等问题不谈,还没有哪个摄影师能像索德克那样那么亲密、那么长时间地与他所面对的女人们合作。在他的摄影中,他从各个可能的方面,探索着女性肉体上的奇观--他不仅是个旁观者,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一个参与者。他自己也曾很清晰地解释过这一切的含义:'我不可能描绘别人的生活,我只能描绘我自己的。'
显而易见,对于观众来说,最有意思的照片无疑是那些在索德克和模特儿之间流动着'性格气质'的作品。例如用牙齿叼着自己的汗衫、摆出一幅挑逗架势的'玛丽142号';戴着花冠、优雅地摆出一副男人气的'苏珊娜';或者挑战般的展露着自己瘦骨嶙嶙的胸部的'呵,这是处女伊尔斯'等。观看这些照片,就仿佛在目击一次亲密的对话,摄影师的目光集中在与他对等的人物身上--最少在70年代早期,索德克只拍摄人物膝盖以上的部分,使得他们面对的距离非常近。但索德克也会在照片中引进一些衰败的背景:岁月的沧桑留在墙壁上,可是他不会让那些年轻的光线柔和的肉体落上什么岁月的痕迹。另一方面,他则刻意在一些照片上展示岁月对体形和皮肤的影响,他把视线聚焦在女性特有的举止上:年轻的姑娘从镜子中凝视她的后背;她们如何抚摩自己乳房,或者如何展示的她们的顺从。索德克让人想起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托马斯,一个迷恋于在每一位被征服的女人身上发现区别于他人的'微妙差别'的人。
索德克后来的成功应该归功于他能用人们普遍可以理解的画面表达深奥的道理的超凡能力。他极少告诉读者他自己的日常生活,但他的照片却把一个生活在伪共产主义强权体制下人的生活感受表现得淋漓尽致。人们渴望自由,可是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自由。这种巨大的矛盾促使他对爱德华·施泰肯在'人类一家'中所表露出的美好梦想愈加心向往之。这个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首展的摄影展将人从生到死的每一个瞬间,浓墨重彩地全面展示了出来。这个展览在世界44个国家的首都展出,它所宣扬的乐观主义信息是,世界的联合要比分裂好的多。施泰肯在一次发言中说:'我们生,我们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每个人与别人一样,我们都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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