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学院安德斯·奥斯特林:
国王和王后陛下,各位殿下,女士们,先生们:
我们大家都知道,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已经授予来自意大利的埃乌杰尼奥·蒙塔莱。他来自海滨胜地东利古里亚,该地粗犷严酷的地域特色,在他的诗作中得到了反映。他的诗歌中,多年来回响着音乐上的汹涌波涛,使他个人的命运与地中海那威风凛凛、美丽庄严的特色交相辉映。他于1925年完成的第一部成名作也起了一个奇特的名字《乌贼骨》。显而易见,这部作品浓墨重彩,渲染了他那与众不同的利古里亚特色。
蒙塔莱本人曾经说过,作为意大利人,他首先向往的是'绞杀运用过时的华丽语言的修辞,即使冒自己处于反修辞境地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实际上,他已欣然冒了这种风险。在他的最新诗集《诗钞;1971—1972》(1973年)中,后半部分收集的是嘲弄式的讽刺诗。在这些讽刺诗中,白发苍苍的诗人放开手脚,几乎以违反诗歌趋向的手法,批判了当代的现实生活。他的诗兴犹如一个永不安息的精灵,绝不安然稳坐在荣誉的宝座上。
然而,最值得称道的是:蒙塔莱经过严格的锻炼修养,无论于自我还是于客观,都达到了艺术上炉火纯青的境地。他的选词用字,恰如其分,犹如镶嵌在色彩斑斓的马赛克中的玻璃体一般准确无误。语言的简洁精练恰到好处,一字不可多加,—字不可减少,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已一扫而光。譬如,在那首着名的描绘犹太女人多娜·马科乌斯的诗篇中,当诗人想表现当时流行的背景时,他只用了这样几个词:'居心险恶提取了纯净的毒液'。在这类杰作中,无论是命运多舛的前景或者是凝练精巧的结构,都不禁使人回想起T·S·艾略特及其在《荒原》中所采用的手法。但是,蒙塔莱不大可能由此获得了灵感刺激。如果说他受到了什么启发的话,走的却是一条并行不悖的道路。
在他辛勤耕耘的半个世纪中,蒙塔莱的态度,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悲观厌世主义,即沿着起自莱奥帕尔迪的古典主义道路发展的悲观厌世主义。这种悲观厌世主义很少出自于纯粹的感情,而表现出深思熟虑,富有理性的远见卓识,保留着既有质问,也可提出挑战的批判权利。他坚信:可悲的人类正在滑向深渊;历史的教训毫无价值;世间的贫困日益严重。当对目前的危机进行了一番调查研究之后,他发现:真正的邪恶在于另一个时代判断价值的公正标准能够丧失殆尽;换言之,完全忘却了往昔人们奋力开发时的伟大精神。人们凭借这种精神曾建造了某些使我们能对现世的存在及其状况创造出另一幅美景的东西。
但是,他的离职一事的确包含着信念上的飞跃闪光,他对人生要继续奋斗、去克服坎坷不平的障碍的本性欲望深信不疑。他深信,诗歌——即使没有大众传播媒介——在我们的时代也仍然是一种高雅感人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起到抒发人类良知的呼声的作用,虽然仅隐约可闻,但却谁也否认不了,谁也毁灭不了,谁也缺少不了。如果蒙塔莱没有这种信念,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位天才的诗人。
亲爱的蒙塔莱先生!在我所能支配的非常有限的时间里,我已经尽力介绍了您的诗歌,尽力阐明了我们给您授奖的理由。现在仅要我做的事,就是向您表示瑞典学院的衷心的祝贺。并请您从国王陛下的手中接受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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