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莲一生传世最盛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博具”的插图、书籍插图、或历史人物创作。在塑造这类人物时,一方面他根据文学原着中对形象的生动描述;另一方面,根据民间故事的传说,特别强调故事中人物的个性特征和在民众内心的好恶感受形象,结合自己文学修养、意识形态的人生观、价值观有理解的进行创作。其造型观完全建立在理性基础之上,对形象有节制的夸张,尽量使形象与原着和读者群的心理量达到完美统一。并不是有些论述上说的“比例失当,夸略过度,不与理性。面目呆板,使人观之骇目损心,全无美感”等等不妥当的评述。
我们知道,屈原、陶渊明、宋江、莺莺他没有见过,更别说山神野鬼、太阳神东君、白圭、虬髯客这类虚渺的神话人物了,他只有根据文学原着的描述和民间的口头传说进行创作。如何把创作题材内的形象与读者群心理感知形象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作者是进行了理性分析后才进行创作的。同样“博具”插图,其表现内容有别,在画面构图、人物造型、表现技法上完全是两样。
我们先分析他1633年三十六岁时画的白描《水浒叶子》40幅梁山英雄人物形象的插图。在《水浒》原着中,施耐庵对梁山英雄每位人物都作了生动的文字性描述;《水浒》中的梁山英雄在百姓中广为流传,被视为打富济贫的好汉,内心都有一个感知形象。陈老莲在表现人物形象时,如果不做理性地深入分析,只凭主观臆断去创造形象,是难以达到原着形象和大众内心感知形象的和谐统一。《水浒叶子》就更不会在世间广为盛传。陈洪绶在塑造形象时,40幅作品都无更多的背景烘托,而采取单一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的刻画,把每个形象都刻画得入木三分。比如他塑造顾大嫂“母大虫”形象,特意将猛虎扑食前那种缩颈而立的形象融入其中,使塑造的人物形神兼备;他在塑造“两头蛇”解珍时,而是将蛇盘旋待发之状,融入他的造型,使人物超常态地身体扭曲,把绰号“两头蛇”体现了出来;“青面兽”杨志则是浑身饰满革甲,犹如一只“青面兽”;武松塑造成为一个膀阔腰圆,颈上挂着一串硕大佛珠,一派行者的形象。在技法处理上采用他那“铁色眼有棱,俨似河朔酋”的硬拙虬结线条,加重了人物性格刻画,使其人见到画面中的形象都能心领神会,真是见其形就知其人。
而同样是“博具”插图――《博古叶子》,创作于清顺治八年,既1651年,陈老莲时日五十四岁。其画幅大小尺寸与《水浒叶子》相同,但在风格上其差异之大。48位人物自春秋至唐,都是着名的历史人物,是百姓盛为广传的英雄,百姓心目中同样有感性的形象。画家塑造这类形象是非常不易的,没有渊博的历史知识,是难以把握住这人生百态,更难达到百姓内心感知中的形象。从构图上他采取饱满、求全的手法,大部分都用环境来烘托人物内心世界,这与塑造《水浒叶子》画面空白背景完全相异。比如在表现画黔娄的形象时则用了五分之四的篇幅来进行场景描绘,从中烘托出主人公一生励志苦乐,安平乐道,视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不争权利的高洁品行;“风尘三侠”的虬髯客,画面中塑造虬髯客将家产赠送于李靖夫妇独自离开的瞬间场景,图面中十六个人物个个形象生动,方寸中表现出了每个个体形象的内心世界,把主人公豪迈卓异的性格表现得栩栩如生;在塑造“诗圣”杜甫的画面则简单明了,没有更多背景,只在上面提拔“囊中空羞涩,留得一钱看”,充分展现了主人公一生苦艰多磨难,心系忧国忧民之心和诗人的浪漫主义情怀,等等。在48幅《博古叶子》中技法上则多采用游丝描和铁线描。
通过两者的比较,充分证明作者在对待不同内容所采取的表现手法是不一样的,是通过理性地分析和甄别后才进行的表现。他所塑造的这些形象,在后世各种形式的创作上都没有脱离他所塑造人物形象的影子。这两套《叶子》盛传于民间,并流传于多个国家,争当模仿。这也更加证明了陈老莲理性的创作态度,得到大众广泛的承认。
陈老莲一生创作了众多作品,每幅作品,都是通过作者充分的理性分析后的产物,而决不是单凭主观臆造来完成,是在遵循文学原则和充分理解大众内心感受的基础上,再通过作者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广博的知识融化后所得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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