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作为一种社会现象一直都是社会舆论的敏感话题。由于文化环境的差异,这些与众不同者在不同的社会中受到很不同的待遇,有的受到严厉的制裁,有的则受到宽容的接纳。有些人认为同性恋态势的不断扩大是对一夫一妻制的强大威胁,认为这是对异性恋爱关系的绝对挑战。而一些人却认为同性恋现象只不过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些同性恋者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拥有自己的生活态度,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十分自然和可以接受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们尝试将同性恋重新引入社会关系的一般规范之中去”[1]呢?在全世界范围内同性恋这一群体是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少数族群,“在英国人口中,有约10%的人自己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者。据估计,同性恋者在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可能比这个数字高。”[2]“世界各大城市的调查都表明,同性恋者约占到城市人口的10%,因此在美国一些大城市以及香港这样的都市社会中,都有所谓的‘十分之一会’这样的同性恋组织,就是指同性恋者在人口中的比例。”[3]由此,对于同性恋现象不容忽视,而制裁与压制也只是极其愚蠢的做法,而最好的方式则是宽容与接纳。但是直到现在,法律也未曾对“同性恋”予以权利空间的合法化。这一问题仍是大众争论的焦点。
现在导演又把这一题材搬上荧幕,使全世界都来关注这一现象。同时导演选择了美国西部来作为影片的故事背景,选择牛仔之间的爱情作为故事内容。狂野、充满生命力的美国西部,孕育着生命、燃烧着激情。令人心旷神怡、美丽的断背山就存在于这里,是自由与和谐的象征。杰克与埃尼斯在这里自由的呼吸,自由的生活,他们选择了自己自由的生活方式,在这里度过了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回到社会群体中的他们迫与世俗与传统,重新选择了生活方式,就如埃尼斯所说:“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你去镇子上,有人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你,好象他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又故意装做不认识你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正是这样的世俗压迫,传统观念的历史积淀,使两个男人之间单纯的爱被阉割了。
爱是伟大的,是与生俱来的力量,是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种族界限的。可是为什么却跨越不了性别的阻隔呢?至于对同性之爱的不予肯定,完全出于对原有生活方式、人际关系的追随与扞卫,是对传统观念的遵循与沿习。可是为什么不“尝试去创造新的人际关系可能性的空间”[4]呢?也许这并非创造,而是从来就有的被沿袭下来的。在很久以前同性恋就已经存在了。柏拉图就是一位同性恋者,中国古典书籍《金瓶梅》中的西门庆也曾与同性有过亲密举动。爱本身并没有错,它是永恒而纯美的。爱情应该是与性别无关的,只与爱的人有关,与爱本身有关。
虽然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可是对于社会来说,“同性恋”现象毕竟是一种“非常态”,弗洛伊德把这种现象看作是一种“性变态”,确切的说是“性倒错”的表现。导演以杰克与埃尼斯的爱情悲剧作为影片故事的结局,不单单是为了剧情的需要或者是营造一种悲伤,让人同情的氛围。更重要的是反映一种态度,社会的态度,社会中人的普遍态度――“同性恋”是被社会否定和鄙视的。“同性恋”这种现象,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可是在那个时候,性取向的不同并没有使他们成为异类,古人崇尚本能,而现代人则看重对象。“古人把本能看得至高无上,而我们却贬低本能的活动本身,而从对象的价值找到本能存在的理由。”[5]这是社会发展的结果,也是人类心理不断完善,道德不断成熟的结果。“同性恋”是社会划分出来的一个少数族群,这是由于社会道德还不能接受和容忍它所造成的,所以必然带有偏见和歧视。在这个异性恋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只有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情才是被社会认可的是正常的,而同性之间的爱情只能是不正常的。社会对于同性恋的不予肯定,也促使个人自身对同性恋产生反感或厌恶的情绪。不仅仅是异性恋者,甚至是部分同性恋者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把它看作是病态的冲动。爱情我们可以简单的把它看作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是社会对它的态度以及它对社会所造成的影响也是不能忽视的。在这里导演将我们拉回现实,用现实中多数人的视角,以及现实的残酷来唤起每个人心中的觉悟。令每个人重新审视自己与周围的人与事,或许宽容的心、宽容的对待人与事会使每个人的生活轻松很多。
现实生活是残酷与令人难耐的,影片中也充分体现了这点,导演在影片中把它表现的十分到位。影片情节中展现了多种矛盾冲突,人物内心的挣扎,人与社会与家庭的矛盾冲突,来充分展现这种不同寻常的爱情的艰辛历程,同时呈现给观众强烈却不压抑、平淡却又不失抗争信念的悲剧意味。在这一过程中,人物内心的挣扎被刻画的十分到位。例如,第一次分别后,埃尼斯撕心裂肺、独自挣扎、躲在墙角的哭泣。四年后相见时,两个期盼挣扎已久的心又重新走到了一起,相爱的两人额头相抵、紧紧拥抱、喃喃低语、幽怨的眼神、喜悦的脸庞、幸福的表情,可是就在这时,埃尼斯也不忘警惕的向四周注视有没有人经过。杰克知道埃尼斯离婚的消息后,以为从此两人就可以长厢厮守,就兴高采烈一路狂奔来找埃尼斯,在知道埃尼斯要照顾女儿们一个月后,不得不开车离开。在车里杰克心里十分痛苦,美好的愿望成为泡影,但自己又不能改变什么,泪流满面的他只有伤心的离开。 主人公不断在痛苦挣扎中寻找精神的家园,伴随着他们内心煎熬的同时他们身边的亲人也在遭受着不幸与痛苦。埃尼斯的妻子爱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看到丈夫与杰克拥吻的那一刻,她吃惊到说不出一个字,眼眶中含满泪水却还勉强支撑着与杰克打完招呼。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以及满嘴欺骗的话语,她抱着女儿简直是泣不成声。导演用现实中最最真实的视角向我们展示了一段同性之爱及其悲剧的结局,从中我们看到了三种对同性之爱的态度:社会的态度、人物自身的态度、导演的态度。社会的态度,不用多说,既然能把同性的爱情从爱情中分裂开来,就已经摆明了立场,可见视之特殊,视为异类了。人物自身的态度是十分模糊的,一方面受社会态度的影响,另一方面对自身需求的向往,这双重的矛盾压迫,使得人物挣扎不能自已。而导演的态度已是十分的明确,导演李安在叙述整个故事内容时,采用了小说式的结构,以人物为结构中心,并以人物来连接情节。在影片中杰克与埃尼斯分别为事件的主要人物,他们相爱,却又维持着自己的社会地位与生活。就好比两条相交的曲线,有许多交点,却始终没能重合。在这里导演采用客观视点,大致按照自然的时间空间的进程来结构作品,使整部影片连贯性强,叙述流畅无波折,平淡、朴素的就好像是真正的生活一样。但是在这种朴实无华的生活中体现出了一种真实的美。从中已是非常的明了,导演对同性之爱是赞同的,因此才会向我们呈现出如此一部画面优美,叙述平实的作品,虽是悲剧,却并不悲惨。同时李安的观点也十分坦白的说明“爱是可以超越文化差异的,当爱降临时,异性之爱与同性之爱是毫无差别的,爱女人与爱男人是一样的,在观看本片时,不妨把性别撇在一旁。”
与此同时,在我们脑海中萦绕的不仅仅是优美的画面、凄美的爱情故事,更多的是一种内心深处的体悟。这样的影片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作为人,一个实实在在自由的人,来到世界上,我们没有权利选择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和事、甚至父母,可是至少我们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环境影响人可并不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所以我们不能因为环境而放弃自己的选择。生活为我们出了一道道的不定项选择,在这里应该遵循的原则就是:在合乎最基本道德标准的基础上,选择会让自己幸福的选项,至于别人的眼光,我们只需轻轻一瞥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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