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其为“西汉鸿文”,“鸿”字还体现在其为文时充沛磅礴的气势上。明人方孝孺在论及气、道、文三者的关系时说过:“道者,气之君;气者,文之帅也。道明则气昌,气昌则辞达。文者,辞达而已矣。”他又说:“汉之司马迁、贾谊,其辞可谓之达矣。”③贾谊为文的气势,源自于他对当下政治局势的洞悉明察,源自于他作为一位政治家的深谋远虑、心思澄澈。柳子厚在《与杨京兆凭书》中写道:“明如贾谊”,正因其“明”,所以贾谊在向文帝进言时能够针砭时弊、口若悬河,毫不避讳地提出当下的危机和存在的隐患,直言其弊病和厉害,并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若其不“明”,在应对时政时则只能畏畏缩缩、人云亦云,便没了那深思熟虑之后喷薄而出的策论,没了那浩浩汤汤、一以贯之的气势。如《陈政事疏》中写道:“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贾谊深知朝政危机,直言朝臣所说的“已安已治”不过是愚者佞者的无稽之谈,希望文帝听取自己的治安之策。他对时局的把握、对危机的忧虑和对自己将要呈上的策论的自信均流露于笔端,理直则气壮,形成一股磅礴气势,使人读之畅快淋漓。
贾谊为文的气势,还源自于他忧国忧民的真情实感。惠士奇在评价其《陈政事疏》时称其“明达治体,而济济以诚,故言之侃侃”④。贾谊的作品虽多是政论文章,但是这些政论散文中满含其深重的忧患意识和积极参与现实的精神,这就使得贾谊的文章情理相融,虽是在陈述政治观点却也情深意切。如《陈政事疏》中多次出现贾谊为国事与君王“痛哭”、“流涕”、“叹息”的语句:“臣故曰非病?~也,又苦跖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贾谊在向文帝进言时心情十分激动,满腔的忧思溢于言表,形成一种悲壮的气势,情辞恳切,大义凛然,使人读之不能不随之叹息。
- 欢迎来到文学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