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与议论相映照,大胆表露自己的爱憎
白居易创作的目的是“惟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这样,他在写作的时候就恨不得将社会的不平、人民生活的痛苦、官僚阶级的腐化堕落一骨脑地兜出来,所以这部分作品都是“意激言切”,锋芒直露的。又由于诗人感情的急迫,因而常常不得不在叙事后跟随一些急切的说理成分,对人物或事件作出评价。叙事部分通常有生动的人物形象,甚至有细腻的外貌和心理描写;议论部分也非千篇一律的说教,而是渗透着作者强烈的爱和憎。或痛斥,或嘲讽,或规劝,与叙事部分紧密结合,一气呵成。如《红线毯》一诗中,诗人描写了官家向宣州人民催逼贡物的情形以后,在结尾便直接用斥责的口吻写出:“宣州太守知不知?一长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在《伤宅》一诗中,诗人描写了长安贵族们的富丽的宅第和他们“厨有臭败肉,库有贯朽钱”的豪华生活以后,便发出“谁能将我语,问尔骨肉间,岂无穷贱者,忍不救饥寒。如何奉一身,直欲保千年,不见马家宅,今作奉诚园”的议论。又如《轻肥》和《歌舞》两诗,诗人在描写了“是岁江南旱,瞿州人食人”,“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的匕首一般的警语。其他像《凶宅》、《买花》、《杜陵叟》、《议婚》、《两朱阁》、《紫毫笔》、《隋堤柳》以及《新丰折臂翁》等诗都是采用了类似的表现形式。这种客观的描绘和激切的说理语言相结合的表现手法,是白居易的社会政治诗的一个极为明显的特点。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些诗中虽然出现了一些直叙的、议论性的语言,但在整首诗的形象上却并没有起着破坏作用,相反的,正是由于这些“片言居要”的警策性的语言,加强了诗歌震撼人心的力量。究其原因,乃是由于这些议论在整首诗中并不是游离成分,而是和诗中感性的形象描写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它们是整个诗篇感性形象中所必然得出的结论,是诗人激动着的感情的升华。由于诗人思想的深刻和感情的真实,以及由于这些议论成分本身也往往或多或少地带有一定的形象特征,所以它们不仅没有破坏整个诗篇的形象构思,反而加强了诗歌的抨击力量。这种客观的描述和形象描绘与警语式的议论成分相结合的表现方法,是白居易诗歌创作的独具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