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权泽从1962年开始独立执导百余部影片以来,获得了不少国际性赞誉。诸如《重逢是第二次分手》(1985年)、《醉画仙》(2002年)等都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都为他在韩国电影中的重要地位和世界一席之位奠定了良好基础。林权泽善于在电影中用自己独特的理性思考与结构语言表现与众不同的社会现实,再现人生的峰峦起伏,还善于通过民风民俗和风貌追溯不同时空中的特写镜头,表现人们的生存方式与状态。影片以现实主义的风格带给观众审美享受与感情满足,并且敲响反思的警钟启迪观众进行反思。《悲歌一曲》便是印证。
“潘索里”是广场舞台与曲歌的合成词,随着内容的翻新与曲调的悠扬悦耳,走进了贵族的生活。因为外来文化艺术的渗入,也曾经有过凋零萧条,战后才获得新生。“潘索里”的演唱需要歌手与鼓手紧密配合才别有风韵,和我国的飞京韵大鼓有异曲同工之妙。
“潘索里”演唱剧目大都从古典传说演绎来的。有歌颂爱情的、赞美孝道的、为世人敲响警钟的、再现历史的,还有神话等。《悲歌一曲》中的主人公演唱片段为《沈清歌》,内容是两班贵族的后裔沈鹤圭妻子死后,双目失明,家贫如洗,靠养女沈清流浪乞讨养家糊口。当沈清听梦云寺住持说化缘三百石就能让养父复明后便把自己卖给了商人,自沉于名为“印塘水”的荒海之中,来到龙宫后,与已经成为王妃的母亲相见了。玉皇大帝被感动了,让她像哪吒一样从莲花中再生,漂浮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又与国王成亲了。沈清思念父亲的情日益深重,她想了个办法把全国的盲人都召集到一起以辨认她的父亲。后来,她父亲听到女儿声音时,惊喜到了极点,双目竟然复明了。
林权泽编导以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潘索里”艺人的经历为底版,再现他们面临的巨大压力,赋予美好的幻想归宿。他把三人的感情、命运链条串联在一起,成就了颇具吸引力的故事情节,再现了那些梨园艺人不屈不挠的追求,善良纯真的品格、起伏多变的感情音符,加之让人心醉与心碎的音乐旋律,让影片攀登上电影艺术的峰峦叠嶂,在国内外赢得了非常好的赞誉。
松华是《悲歌一曲》的主人公,她家境悲惨,经历坎坷,无依无靠,被“潘索里”艺人裕风领回抚养成人。裕风没有妻儿,性格执拗,脾气暴躁。他酷爱曲调千回百转、演唱要有足够的运气技巧才能唱出风韵的“潘索里”艺术,他决心让艺术传承下去,不论如何艰苦卓绝。当他的养子东户不堪忍受这严厉的教训离家出走后,为了让松华走出失去弟弟的阴影,他居然让女儿喝下盲药。但是,双目失明的松华没有哀号,没有抱怨,没有仇恨,似乎逆来顺受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这是人生多么悲惨的写照!松华在空暇之余,还若无其事地和养父谈论天空、星星、日落、月亮……言谈中,透露出她对“潘索里”的挚爱。裕风莫名惊诧之后,欣喜若狂,忽然感到了希望的复苏。他要传艺给女儿。但是,因松华体质虚弱,底气不足,总是力不从心,满足不了音质要求的高度和强度。恨铁不成钢的裕风挖空心思抓村民的老母鸡为女儿调养,结果被发现后惨遭毒打,身体每况愈下。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时,不无忏悔地问女儿是否知道他配药把她致盲的内心秘密,女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裕风弥留之际,仍然念念不忘地叮嘱女儿用心去唱《狱中歌》,并且在前人演唱技巧上有新的突破和超越。若干年后,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松华的东户手持鼓器介绍自己是慕名而来的“潘索里”的爱好者,是专程跑来伴奏的。他们席地而坐,东户鼓点激昂,错落有致,松华声调铿锵,如泣如诉。他们唱着《狱中歌》,尽管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谁,知道是情深似海、彼此思念的姐姐和弟弟,然而,他们用理智与毅力克制自己,没有互认。
大江东去,不舍昼夜,卷走了他们的凄凉、悲伤、思念。
不可否认,这里既有导演对主人公命运的深切同情,也有对“潘索里”艺术的留恋、惋惜与无奈。这是一曲韩国艺人的生命悲歌,也是艺术濒临灭亡时期的艺术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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