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具有象征意蕴的电影形象,可以表现为不同的影像形态,既可以是具体的物象、自然景色、色彩影像,也可以是具体的人物形象。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暗示着多层面的意义。”[2]影片《龙种》运用了丰富的电影形象和语言,包括自然景色的对比,人物刻画的典型性和丰富性以及象征手法来深化主题意义。
(一)画面的对比
电影开始是犹如风景画的层层水田;随着镜头拉近,茅草棚下牲口拉着石磨,农舍外洗衣的妇人、玩闹的孩童和主人脚边的小狗……这是一个“不需要了解外面世界”的世外桃源式的乡村。勤劳而善良的村民世代恬静自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还将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很快宁静被天上的“飞虫”破坏,敌人扔下的炮弹毁坏田地,打破了村野的静谧。土地上的人们被异族奴役,肥沃粮田里产出的粮食被强盗们掠夺。良田、茅屋、山冈变成了与敌人周旋和斗争的战场,变成了充满杀气和血腥的荒原。被侵略者搜刮过的农舍凋敝,没有了鸭叫狗吠,没有了孩子的嬉戏和牧童的笛声。最后为了和侵略者决战,人们不得不亲手放火点燃自己的土地和家园。电影用画面的对比展示了战争的残酷和毁灭性的破坏力。 (二)人物形象的具体性和典型性
影片人物大体分为五组,每一个人物的塑造丰富生动,体现了类型共性和个性结合的艺术处理。
谭凌和三表叔是中国乡村传统生活、文化习俗的代表。他们热爱土地和家园;正直本分坚强,具有生活的智慧。他们是各自家庭的权威,是村庄里受人尊重、召集村民议事的长者。谭凌是善良、宽容、勤劳地道的农民,开始坚守土地,最后亲手烧毁自己的家园,投奔革命队伍。三表叔以自己是十里八乡惟一的读书人而自鸣得意,圆眼镜和尺长的烟袋使其形象更具旧时乡绅的神采。他知书达理,关心村庄的前途和命运。但他又是会为五斗米而动摇的读书人,与老婆一起向汉奸求助,不过最后守住了一个文人的正义和良心。
谭家母亲、女儿、二儿媳一组是中国旧时典型的贤妻良母形象。她们没文化,顺从软弱;终年辛苦操持家务,养育儿女,服侍丈夫。谭母又具有开朗、善良、温顺的个性。谭家女儿在做汉奸的丈夫面前却糊涂和不明是非。
小玉、谭家三兄弟是一群革命者的形象。当侵略者踏入家园时,他们积极投入革命,代表了那个时代积极的生活态度和前进方向。小玉是影片中浓墨重彩的新女性形象:爱读书,思想进步,心志高远;她是谭家最早觉醒并带领家人投入革命的灵魂人物。她与男人并肩工作,和敌人斗争时勇敢机智。在爱情生活中,她渴望与爱人的心灵沟通,希望得到丈夫温柔和真诚的爱情。这一形象在赫本的演绎中又多了些优雅和风情。其他三兄弟各具特点,老大憨厚;老二文雅;老三则显出暴躁和莽撞。
吴连是商人、汉奸的形象,体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吴连家世代经商,骨子里有商人的精明;他一直以聪明人自居,认为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找到生财之路,过上优裕的生活。他不算坏,想保持中立“我谁也不恨”,但 “一个中立分子,我怎能不撕裂自己”。影片表现了他内心的无奈、挣扎。在战争中,没有人可以保持中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苟且,最后只能落得和侵略者一样被消灭的下场。影片亦再现了日本侵略者狂妄、愚蠢、残忍的本性。
(三)电影形象的象征性
影片的艺术性还表现在那些具有象征意义的画面。人们在风雪中抬着军工厂巨大的机器和铁轮,铁轮象征历史和社会进步的车轮,如小玉、老二一样的广大群众是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力量,尽管一路风雪但仍在前行。影片中小玉的儿子不但给谭家带来生活的希望,也是他们抛弃家园,打碎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动力;他是中国人美好前途和希望的种子:“孩子是如此真实,他是一颗龙种。”电影最后乡亲们投下一个个火把,起初零星的火种,最后连成一片,象征革命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以及人们投入革命英勇杀敌的激情和怒火。
(四)艺术表现的精当性
《龙种》用虚写和暗示的艺术手法恰当地处理了爱情和暴力戏。老二和小玉间甜蜜的爱情用暗示表现,尽显东方式的含蓄风情。影片中敌人蹂躏杀害老二媳妇与吴连母亲的戏,采用画外惨叫声表现,虽有些夸张但饱含痛苦的声音让观众充分感觉到敌人的残忍。根据格式塔心理学理论,主体的知觉行为可以构建出并不完整的客体对象的“整体性”属性,因此作为观影者的主体在欣赏电影时会用想象与联想力补足“中断部分”;另外,电影 “可以通过虚写和暗示的手法,让观众发挥想象和联想,获得以虚胜实的效果”[3]。这种以小见大、以有限超越无限的艺术手法也与中国观众的审美心理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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