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的与水有关的音乐作品是哪一曲,现已无从考证,但中国的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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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至少可算得上其中之一。这曲原本是古琴曲《高山流水》中的一段,现所传的谱是从《神奇秘谱》这琴曲集中得到的,据这曲集中所说的“《高山》、《流水》 本只一曲。 至唐,分为两曲。”这里只谈《流水》。《流水》一曲现流传较广的是四川琴人张孔山的传谱,载于《天闻阁琴谱》
① 《辞海》之《艺术分册》,P228,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
中,据人说,张孔山以其超人的琴技,特别是“七十二滚沸”的奏法,描写了流水的奔腾澎湃。
如果说《流水》一曲描写的是流水的动态,那么瞎子阿炳(华彦钧,1893 —1950)的二胡曲《二泉映月》则描写了流水的静态,听着二胡的演奏,你会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清清的泉边,看见泉水静静地流淌,明月在其中映出倒影,这水月交融会引起你无穷的遐想。
《春江花月夜》这首民族管弦乐曲也有水、有月,但给出的是又一种意境,这乐曲由琵琶曲《夕阳箫鼓》改编而成,也有人称作《浔阳夜月》,在这乐曲中既有“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唐)的水月交融的静态,又有白居易《琶琶行》中所描绘的流水澎湃之动态:“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杂乱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最后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一曲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有趣的是白居易这诗中所应用的描绘也均借助于自然音响。
古筝曲《渔舟唱晚》,也是与水有关的,但水面上多了些渔舟。不过自然原本是要人来欣赏的,而人在自然画图中,有时也能为自然增添上几分光采。请大家设想一下,在那静静的江南水乡,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在水面上一只只渔舟归航,鱼儿在舟上跳动,渔人在舟上唱起了渔歌,难道不正是一幅美丽无比的自然画卷吗?
是河水哺育了人类文明,世界各大文明古国无不在大河边发源:中国的黄河、长江,印度的恒河,埃及的尼罗河,美索不达米亚的幼发拉底河等等。当代的一些强国文明的发展也与河流相连,如俄罗斯的伏尔加河,美利坚的密西西比河,英国的泰晤士河等。流水与人类文明相连,流水中的诗情画意也中外相通,各国音乐中都有不少与“水”有关的传世之作,特别是欧洲的“水”,由于近世音乐家多出于欧洲,几乎欧洲的条条河流都进入了音乐作品之中。
在关于河流的音乐中,流传得最广的恐怕当属奥地利作曲家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了,几乎在每个舞会上,人们都会合着这首舞曲翩翩起舞,而它的主旋律 13 5|5—5|5 ,凡懂点音乐的人几乎都能哼出。据说施特劳斯是根据匈牙利诗人贝克(1817—1879)歌颂多瑙河的诗篇的意境写出这首圆舞曲的。但是,如果这位作曲家没有亲身领略过多瑙河的自然美,他的心灵决不会与贝克的诗篇发生共鸣,这诗篇的意境也不会通过这位作曲家的手,化作那动人心弦的乐符流传至今。
美丽的莱茵河也是音乐家们偏爱的主题。舒曼的第三交响曲的标题是《莱茵》,舒曼是在莱茵河畔杜塞尔多夫城完成此曲的。莱茵的风光,莱茵地区的民间传说,给舒曼以极大感染,促使他写出了充满莱茵河传奇色彩的《莱茵》之曲。
可以说每个国家都有由自己的河流引发出的音乐作品。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1824—1884)的交响诗套曲《我的祖国》中之第二首写的便是家乡的河流——伏尔塔瓦河。这是条小小的支流,最后汇入易北河中。它的名称其他国家的人并不熟悉,但对斯美塔那来说,伏尔塔瓦河哺育了他,也孕育了他的音乐作品。斯美塔那这套曲由六首交响诗组成,其中五首与捷克自然景物有关,除了伏尔塔瓦河,有波希米亚的平原与森林,有布拉格附近的布兰尼克山,还有捷克的古城堡和古代城市。
关于河流的音乐有着各种风格,现代英国作曲家兰伯特(1905—1951)作的《格兰德河》一曲,将爵士乐风味和古典音乐相融合。乐队编制不用木管,而采用爵士乐中的打击乐器,并将女低音独唱、合唱、钢琴与乐队合奏结合在一起。
俄罗斯的著名民歌《伏尔加船夫曲》,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则把自然与人结合了起来。让自然流淌的河水作为历史的见证,诉说人民的苦难、希望与欢乐的憧憬。
水流千里归大海,大海无边无际,大海里的波涛翻滚都给人无穷的乐思。德彪西题为《大海》的交响诗以他独特的印象派风格,描述了从黎明到中午的海上风光,海上那浪花的游戏和风与海的对话。现代英国作曲家伏昂·威廉斯(1872—1958)则借助美国诗人惠特曼关于大海的诗篇写了《大海交响曲》,不仅描绘了那翻滚的《海浪》(第三乐章),那《海与船的歌》(第一乐章),还写了人在《夜中海滨独步》(第二乐章),和海上的《探险家》(第四乐章)。
大约是由于英国紧靠海的缘故,所以海对英国作曲家有特殊的感染力,一位叫埃尔加的作曲家还用音符为海绘出了一幅幅“海景图”。这以《海景图》为题的音乐作品,是包括五首歌曲的声乐套曲,在埃尔加笔下,大海是宁静的。这里有“安睡的海洋”(第一首),有“生长珊瑚的地方”(第四首),有宁静的“海上安息日之晨”(第三首),以及“游泳者”(第五首)。
山与水紧相连,水借山势而一泻千里,山则因水色而更显得明秀,所以中国的古曲“高山”、“流水”连成一曲。西方作曲家则有不少专门写山的作品。这里的山有仙女们聚集的仙山,如英国作曲家巴克斯的《在仙山中》,也有现实中险峻的山峰,如理查·施特劳斯的《阿尔卑斯山》交响诗。施特劳斯的这首作品描写了登山者攀登阿尔卑斯山的情境,有“夜间”、“高攀”、“险境”、“山巅”等十二个段落,还大量应用了不协合音,并使用了模拟风声和窗鸣的音响,这在当时是不多见的,近代法国作曲家玛蒂侬(1910— 1976)亲登阿尔卑斯山顶,写下了以《山顶》为标题的第四交响曲,卷首还有这样的诗句:“奋力登高山,遑遑何所寻?宇宙先驱者,但求遇神圣。世事多忙碌,安得此纯真!”这诗句充分表达了音乐家希望复归大自然的心情。
山有不同的风貌,写山之曲也有不同的风格。美国作曲家格罗菲(1892 —1972)以交响组曲的形式写了《大峡谷》这游记音乐,描写了清晨太阳照射在峡谷的悬崖断壁间的奇景:阳光在荒漠上辉映出变化不定的色彩,山谷中有崎岖的荒径,驴子在荒径上踽踽前进;太阳落山,晚霞辉映,突然间电光闪闪大雨倾盆;最后雨住云消;托出明月,皎皎清光照耀美丽的峡谷。法国作曲家丹弟(1851—1931)则以交响诗形式描绘了《夏日山中》。乐曲是根据法国作家庞普路纳的散文诗写成的,描绘了夏日山中的清晨、中午和黄昏的景色。无独有偶,求斯特与山有关的作品《山中所闻》也是交响诗,其构思同样是根据文学作品——雨果的诗,这诗反映了雨果面对自然界的凝思。中国作曲家则用自己的独特风格在音画《黔岭素描》中描绘出中国的山色,中国作曲家的“民族音乐之笔”,描绘出贵州特有的石骨嶙峋、暗河与熔洞相伴的地貌(地质学中称岩溶地貌或喀斯特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