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s中人物多与音乐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人物之间的关系也围绕音乐展开,音乐在人物塑造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首先是其中五个小故事中的“我”的身份:
可以看出的是Nocturnes中所涉及的音乐人的共同点。现代音乐人在现实生活中本身就因其自身所带有的强烈的矛盾性而具有十分的张力,其本身自带的特质亦是Nocturnes中所有音?啡说墓残浴R衾质俏薇瘸绺叩?a href="https://www.lunwendata.com/thesis/List_18.html" target="_blank">艺术?他们往往因为从事于音乐,有音乐感知力而有天然的傲气,具有极强的自尊心,并对纯粹的美与艺术存有极大的幻想,以之为自己毕生的追求,但是把音乐作为职业便不得不面临把这一纯粹的艺术追求置于残酷的现实环境中去,首篇与结篇中都出现过多次重复演奏《教父》的情况,且他们需要观察听众的反映,在这样一种演奏中,他们是麻木的,无神的,他们在演奏中是分神的,“我”常常在演奏中观察着周围,其他的人物常常在这个时候被引入镜头。结篇还提到乐队成员分分合合,往往走散,他们在不同的、陌生的“广场和咖啡厅里”,可是他们都演奏“《教父》或者《秋叶》”,此处的“《教父》或者《秋叶》”象征着音乐在现实的生存状态往往沦为不断的重复,他们在作者的笔下是少魂的,《大提琴手》中蒂博尔本来作为彼得罗维奇的学生、一个音乐天才而心性颇高,但他离开维也纳后,“开始被迫演奏一些他讨厌的音乐”,他在与埃洛伊思的音乐沟通中重获满足与欣悦,却在她走后不得不“到酒店工作”,这是一种从幻想到现实,从艺术到生活的巨大的落差。况且,从事于音乐的职业特点便是更新换代快,评判的主观性强,音乐人往往因现实中各种因素而受挫失意,而这些因素往往与音乐本身无关,却是为迎合现实世界而不得不面临的世俗考虑,或是颜值阻碍成名,或是婚姻关系阻碍复出,或是练琴影响别人的看电视剧,他们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巧妙设计,不得不忍受音乐追求必须屈从于现实需求对他们作为一个音乐人的侮辱,不得不承受作为一个不得志或已过气的音乐人的渺小与失落。石黑一雄抓住了现实中音乐人这一身份的特质,将其作为现代人的隐喻,将崇高与卑微、理想与现实、尊严与屈服巧妙地融于一个人身上,反映出处于利欲膨胀、效益至上的现实世界中的当下人的生存现状与心理状态。
同时,因为音乐出演场地的变动性,音乐人往往游走于世界各地,带上了国际人的特点,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往往因为背井离乡而成为了异乡人,他们是飘荡着的,无根的,并作为外来者不容于他们所处的地方,这一种游离是Nocturnes中常见的内容,如《伤心情歌手》中的“我”因为不是意大利本地人,而始终没有固定职位,奔走于三个乐队之间,《莫尔文山》的夫妻也是“在旅馆啦、酒店啦、婚礼上啦、宴会上表演。满欧洲跑”却难以常常与儿子碰面,这正是现代人在经济全球化、国际化浪潮中所面临的困境的反映。同时,短短的五个小故事涉及到来自世界各地、奔走于世界各地的音乐人,这就扩大了作品的普适性,扩大了人物的隐喻义,使之具有了世界范畴的意义。 其次,音乐串联起我与故事中其他人物的关系以及其他人物之间的关系:
音乐能够抚慰人的心灵,安抚人的情绪,它代表一种希望,一种对于琐碎无趣的平凡生活的逃离,与现实世界的隔离,如《莫尔文山》中这一段书写:“我随意拨弄琴弦,琴声好像能传遍整个应该,只有当我把脑袋伸出窗外,才会看见底下餐厅的露台,看见人们牵着狗、推着婴儿车进进出出。”
但它作为柔和剂只是短暂性、麻痹性的,最终无法彻底解决人物矛盾,也没法令人物真正逃离琐事的干扰,Nocturnes中音乐作为救赎的可能也被消解掉了,以此反映出的是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冲突与难以排解,人困厄于俗世中纷扰杂乱的琐事难以挣脱,这一主题现代小说多有涉及,但是将这一主题加之于音乐之上,便弱化了其残酷性,增加了含蓄与隽永,是一种低沉的叹息。
如此看来,在Nocturnes中,音乐不仅在刻画人物与串联人物关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同时将人物自身的矛盾性与人物之间的矛盾得以用一种委婉的方式道出。音乐将激烈的矛盾关系进行了打磨修饰,却不减其威力。正是音乐作为矛盾解决方式的短暂与最终的破灭显示着矛盾的无法排解与调和,矛盾被导入更加深沉与隽永的方向,人物陷落于暗夜之中,甚至发出“整个白天你是个囚犯,到了晚上,你就好像完全自由了”的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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