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向观众展现了斯皮尔曼一家人从平和安宁的生活,坠入无家可归、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地。导演不仅对这一生活巨变给予了真实细腻的描述,也对各个家庭成员的不同心理状态和变化进行了详尽的刻画。同时,一家人特别是斯皮尔曼也作为一种切入视角,以亲历者和观察者的角度,揭示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和人们尊严被践踏,生存权利被剥夺的可怕经历。
斯皮尔曼一家人是整个波兰犹太人的家庭缩影。斯皮尔曼的父亲、母亲与兄弟姐妹们面对战争威胁的反应都有所不同,基于对家园的不舍,斯皮尔曼对自己音乐事业的热爱,一家人决定留下来。但局势的发展却令人意想不到。德国军队不但将犹太人赶出自己的家园,集中至隔离区,甚至肆意侮辱和杀害他们。影片中,展现这一恐怖氛围的一组镜头令人震惊。在一个夜晚,纳粹闯入斯皮尔曼家对面的公寓楼。所有窗口的灯光都相继熄灭。随即,一家人的灯光亮起。一位身体残疾的老人不能站起向这些士兵致意。两名德国士兵抬着白发老人至阳台,残忍地将他推下楼去。斯皮尔曼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后,禁不住失声惊叫,其他人亦是强忍内心的惊惧和震撼。这一幕预示了影片接下来的情节走向。
环境的阴霾和肃杀气氛,为主人公的流离失所和接下来的求生命题给予了充分的铺垫和预示。斯皮尔曼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被剥夺了一切,先是为了用钱换取一家人的家用而忍痛卖掉了自己的钢琴,由此丧失了从前钢琴师的社会身份。随后,男主人公与家人的分离,使其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社会关系,而成为一名流亡者。当犹太人被陆续送往集中营,斯皮尔曼一家也在名单之内。在城市广场上,一家人共享了最后一顿“美餐”。父亲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颗糖。用小刀切成片分给大家。在苦涩中的一丝温甜成为男主人公与家人在一起的最后美好回忆。当镜头拉至广场的全景,观众看到整个广场拥堵着无数的难民,人们的哭声、叫声与脚步声交叠在一起。这与影片的初始画面形成强烈的对比。这里曾经承载着众多欢乐与繁荣的景象和那些悠闲享受着平和、恬静时光的人们。
当斯皮尔曼被一名犹太警察拉出人群后,便开始了与亲人生离死别和独自争求生存的日子。他一个人走在空荡破落的隔离区内,整个街巷的寂静、空荡与广场之上的嘈杂――哭声、喊声和呼喝声形成反衬,使此时的画面显得更加的静谧与死寂。这既向观众揭示出大批犹太人将默默无声地死在残酷的战争中,也表明了男主人公此刻内心的复杂情感体验。至此,斯皮尔曼被剥离了所有的社会关系。他手足无措、满脸泪痕走在街道上,不知自己该去向哪里。此时,电影通过正面跟拍、晃动镜头,表明了主人公的悲伤与茫然。从一个敞开的窗户中,翻飞出棉絮和羽毛的白色碎屑,犹如一片片飞落的白雪般,在主人公身边飞舞、零落。整个画面充满了忧伤与凄冷的氛围。这是整部影片里少见写意性镜头,留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
此后,斯皮尔曼不但承受了毒打、饥饿与劳累等身体痛苦,也时刻被孤独、恐惧、惶惑与焦虑等复杂情感所折磨。主人公被剥夺了一切社会身份的同时,也被剥夺了作为人的基本质素,而沦落为纯粹以延续生命为目标的动物性生存状态。长期孤寂和令人窒息的生活使斯皮尔曼逐渐变得像“野人”一般。凌乱污浊的头发与胡子使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穿着破旧的外套、蹒跚地走在废墟之间,只为了寻找水和食物。当战争胜利后,兴奋的钢琴师甚至已经忘记了怎样说话。他只能张开双臂去拥抱那些街上的陌生人,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却令那些人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惊恐。短短的一组镜头,巧妙地诠释出悲喜交集的情感和气氛,也揭示了钢琴师在漫长流亡过程中所经历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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