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飞飞的岁月里

湖南道县三中唐也

高二第二学期开学不久，班主任告诉我们：过几天，一个新疆女孩将要转到我班，她叫梁红。

男同胞们暗地里欢欣鼓舞，因为班上的“半边天”实际上只有五分之一边天，早就该补充点新鲜血液了。于是，大家就蛮有兴致地猜测起梁红来：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是开放型还是封闭型。其中，“散文诗”的见解颇具权威性：“梁红来自大西北，一定有高挑的身材，性格定然豪放；维吾尔族少女能歌善舞，梁红的歌舞一定不差。”最后，“老铁”提议：梁红到时，班报《春笋》要辟一个版面，专门刊登表达对梁红欢迎的文章。

梁红终于来了。我们却呆了，她大使我们失望，既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高大美丽，也没有大西北人那种粗犷和豪放。她，胖胖的脸上常挂稚气的微笑，高高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身材矮胖，上下一体，毫无曲线美可言。太晦气了，太没情绪了。老铁垂头丧气地宣布：取消专版。大光气急败坏地提议：给梁红来一个外号。大家立即响应。

“叫她肥肥吧。”老铁首先表态。

“太露了，不够水准。我看‘飞飞’与‘肥肥’谐音，咱就叫她飞飞吧。”

“散文诗”毕竟是散文诗，他丰富的联想常使人惊叹不已。“好！就这么定了，梁红＝飞飞。”大光一锤定音。他就佩服“散文诗”。从此，我们就叫梁红飞飞，而梁红这个小傻瓜竟也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算是回答。我们几个往往恶毒地相视一笑。

渐渐地，大家都叫她飞飞，却不知“飞飞”的深刻内涵。然而，飞飞却渐渐改变着我们对她的不良印象。

她很爱好运动，体育课很活跃。她待人真诚，脸上总是写着稚气的微笑。更为重要的是，飞飞也爱好文学。《春笋》征稿，出人意料的是，飞飞竟投了稿，我们几位编辑看了她的文章，都感动了。“散文诗”这个感情脆弱的家伙，真的掉下泪来。至今我仍能背出她《我就是我》中的句子——

“我就是我，不亢不卑。

“我没有美丽的外表，但无须用华丽的服装来修饰，因为我有一颗美好的心灵；我没有高大的体魄，但不必用高跟鞋的高度来增强我的立体感，因为我有一个伟大的人格。

“我愿是火，给人以一丝温暖；我愿是流星，给人以瞬间光明”文如其人。李小波家遭了火灾，第一个捐款且捐得最多的，是她。黄玲

得病，叫医生、端饭、找水，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是她。期中考试，获年级总分第一的，竟还是她！

梁红，飞飞；飞飞，梁红！

我们几个为她取外号的人日渐感到不安。我们愧对梁红的眼睛，愧对梁红的微笑。

“梁红的外号是不是过分了点？”终于有一天，“散文诗”良心发现，这样对待梁红，太不公平了。

“过分了。今后谁再叫她飞飞，看我不揍他？”老铁握着拳，双目似火。

我们默默点头。
从此，我们一本正经地叫她梁红。可有一天，她满脸迷惑地问：“你们怎么不叫我飞飞呢？”

罪过呀！我们不忍心再欺骗她了！但，当她知道“飞飞”的真正含义后，却坦然而潇洒地一笑说：“以后还叫飞飞吧！”

为了尊重她的意愿，我们又叫她飞飞。但我对天发誓，对于她，我们再也没有丝毫的取笑成分。

然而，最使我们感动的，还是那次运动会，飞飞参加女子3000米角逐。信号枪一响，她第一个冲出去一圈、两圈四圈、五圈、六圈

飞飞遥遥领先。

“飞飞，加油！”

“加油，飞飞！”

还有一圈，飞飞仍保持第一。

我们为飞飞的毅力所鼓舞，忘情地为她呐喊助威：“加油，飞飞！”

然而，就在这时，她摔倒了，重重地。后面的同学赶上了她，超过了她。

她慢慢站起来，继续向终点跑去。我们感动得鼻子发酸，尽管她没拿到冠军。

事后，她哭了，很伤心：“我没为班上争得荣誉，你们责备我吧！”但她从未提起过她那次跤摔得多么重，足足上了半个月药。

可是，飞飞要走了！高三第一学期开学不久，班主任告诉我们：飞飞的父亲在一次事故中遭到不幸，她得回新疆。我们的心一沉：飞飞，真的吗？

“这是真的。”飞飞已泣不成声，全班沉默，有人在轻声啜泣。

绵绵细雨，浇透了我们沉重的心，我们全班冒雨去车站为飞飞送行。汽车开动了，飞飞向我们拼命地挥手。全班每个人的眼眶都已湿润。我

无声地挥着手，心里暗暗祈祷：原凉我们吧，飞飞。

（“当代中学生风采”征文比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