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语言是戏剧的基础,无论是说明剧情、过场连接,还是展示冲突、刻画人物,都离不开戏剧语言。理解戏剧语言在剧作中的作用,对把握全剧至关重要。
第一,明确戏剧语言的特性。
1.动作性。戏剧是一种动作艺术,戏剧动作主要体现在剧中人物发自内心的语言上,所以剧本台词必须体现出强烈的动作性。《雷雨》第二幕中,周朴园与侍萍的对话就极富动作性。周朴园不知面前的女人就是30年前被他遗弃的侍萍,在侍萍叙述悲惨身世过程中,他四次发问:“你——你贵姓?”“你姓什么?”“你是谁?”“哦,你,你,你是—”从随便敷衍到惊惧,最后终于不得不当面承认,鲜明地展示了他渐趋紧张的内心动作。戏曲中一些优美的唱词也极富动作性,如《西厢记》“长亭送别”中开头一段唱词,从眼神的顾盼来说就有鲜明的动作性:“碧云天”,是高而远;“黄花地”,是低而阔;“西风紧,北雁南飞”,是自右到左;“晓来谁染霜林醉”,是遥遥相问;“总是离人泪”,则以凝视的目光对之。这些都极有层次地表现了人物的感情变化。《牡丹亭》中的许多唱词也很有动作性,如“惊梦”中的一段:“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施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她先是沉思,继而整理饰物,接着侧身斜视,惊讶地发现自己被镜子偷映进去,然后徐步香闺。这段唱词包含了许多漂亮的表演动作:转身、抖袖、碎步、凝神等。
2.个性化。戏剧语言要符合人物的年龄、性别、职业、地位、情趣,要能显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在《茶馆》中,唐铁嘴一上场第一句话就是:“王掌柜,捧捧唐铁嘴吧!送给我碗茶喝,我就先给您相相面吧!手相奉送,不取分文!”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一个油滑而又可怜的江湖相士的嘴脸。
3.形象化。形象的语言易上口,内涵深,也充满着生活气息。《茶馆》第一幕中,常四爷斥责在兵营当差的二德子只会欺压自己人时说:“要抖威风,跟洋人干去,洋人利害!英法联军烧了圆明园,尊家吃着官饷,可没见您去冲锋打仗。”极形象地表现了二德子的品性。
4.哲理性。戏剧语言必须给人启迪,发人深省,必须精辟,有一定思想深度。如《茶馆》第三幕中,常四爷说:“我爱我们的国家啊,可是谁爱我们呢?”这话是很有哲理性的。《窦娥冤》第三折中,窦娥对天地的控诉,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的黑暗,也点明了作者的写作意图。
第二,要抓住戏曲语言的特点。
戏曲语言与话剧语言在主要方面是一致的,但在形式上有很大不同。戏曲语言的特点主要有三:
1.宾白。宾白可分韵白、口白、方音白三种。韵白是一种朗诵式念白,要按一定音韵咬字发音,多用于有身份、有才学、举止端庄的人,包括引子、定场诗、定场白、下场诗等。口白是一种近口语的念白,多用于丑角和身份低微的平民百姓。方音即用乡土音读白。宾白是叙事的手段,比如《窦娥冤》中主要事件,赛卢医赚蔡婆、张驴儿父子救蔡婆、张驴儿向赛卢医讨药、下毒、张驴儿老父喝错汤药、审问、雪冤等,全是在宾白中完成的。宾白还是刻画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在《西厢记》“长亭送别”中,莺莺把千言万语铸为一句:“张生!此行得官不得官,疾便回来!”表现出莺莺的痛楚、担忧、爱恋、矜持等复杂感情。张生于百般无奈之际,又不甘示弱,只好口出狂言:“小生这一去,自夺一个状元。”表现出他既爱好面子又无计可施的书生气,足见其憨直可笑。
2.曲词。曲词即戏曲的唱词,古称曲文。从宋代南戏形成以来,逐渐分为本色(如《窦娥冤》)、典雅(如《西厢记》)两种。曲词的语言被称之为“沉思的语言”,常用以揭示特定的内心世界。曲词讲究情境,有时情景交融,景是人物眼中之景,情则寓于景中。《西厢记》“长亭送别”中则以情语为主。情境中,或以乐景写悲,如《牡丹亭》“惊梦”,用景色陆离、春光缭乱的乐景写杜丽娘心中之郁闷;或以哀写乐,如《西厢记》“闹斋”,用哀婉气氛写出极乐之情。曲词有时直接抒发人物的内心感情,如《窦娥冤》三折中,窦娥被斩前的一段唱,唱词连用了四个“念窦娥”,这里有含冤负屈的诉说,有对自身苦难和往昔生活的回顾,声泪俱下,既表现了窦娥对人生的眷恋,也是对婆婆的哀怜和安慰。
3.曲白相生。曲、白之间的关系是极为为密切的,不可把它们截然公开。曲生白,白生曲,二者浑然一体。例如《牡丹亭》“惊梦”中,杜丽娘上场时的一句宾白是:“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由此唤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一段绮丽唱词,曲词中“原来”是由上句宾白“怎知”来的。接着曲又生白:“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这疑诧和不满,又生出下面她对自然风光向往的曲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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