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良
汽车在山谷里蜿蜒着。谷中的土是褐黄色的,山冈是褐黄色的,群立的山峰也是褐黄色的。进入邙岭,仿佛驶进了一座荒凉的古老的城堡,脑际会出现许多沧桑的幻觉:那山壁上疏密斑驳的章纹,莫不是炎黄时代的图腾;那朦胧的岗峦上摇曳的小树,莫不是夏商王朝的甲兵;那土岭泥峰上飘飞的云霾,是郑国的军旗,还是边塞的狼烟
踏入“涛声洞”,隐隐传来黄河的溅溅流水声。再往前行,豁然开朗,俨然另一番天地。这里土地平旷,四周垂柳依依。柳叶正由绿转黄,表露出它的舍却生命追求光明的秉性。土地中央是块圆形的菊圃,各品菊花,灿然正放,争呈出迎霜斗雪的神采。菊圃中心,面对北边的黄河坐落一尊玉石“哺育”雕像。年轻的母亲曲膝盘坐,面容端庄静美,图案贴边的交领上衣,绾束着的高高的发髻,表现出一种典雅圣洁的丰韵。她的左臂,托抱着乳后刚刚入睡的婴儿,右手似乎还在轻轻抚拍着。婴儿象一只收翅的小天使,紧偎在母亲温柔的胸怀里,没有一点束缚,舒坦地微笑着,正象一位诗人所颂扬的:“他知道有无穷的快乐藏在妈妈的心的小小一隅里,被妈妈亲爱的手臂拥抱着,其甜美远胜过自由。”
雕像前,已经簇聚了众多的瞻仰者,大家伫立凝思,悄无声息,不知是担心惊扰了母子圣洁的安宁,还是被母子的安宁圣洁所洗礼,一双双完全是虔诚的、忏悔的、充满了爱的目光。啊,多么奇异的目光,它竟使我沉睡的灵魂颤抖起来。
每个人都经历过婴儿时期,都感受过母亲的体温,承受过神圣的母爱;每个人都有一个别人无法掠夺的宝库,里面珍藏着许许多多记忆的明珠,但是,又有谁的记忆的宝库里,能保存这尊雕像所显示的这颗“甜美远胜过自由”的明珠呢?失去这样的记忆,又如何报答这神圣的母爱呢?如果真的有什么造物主的话,那么,这最不该被忘却的赤子亲情,竟被摈斥于记忆的宝库之外,难道不是造物主最大的罪孽吗?
“哺育”雕像鲜明的形象和深厚的内蕴,在净化着我们的灵魂,给予人们许多启示:我们奉献给母亲的该是遗忘、冷漠、怨尤、污浊,还是铭记、热忱、爱戴和纯洁的心呢?这不耐我们深思和作出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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