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初,以鲁迅和瞿秋白为代表的革命战斗杂文滋荣繁盛,发挥了巨大的战斗作用,而以林语堂和周作人为代表的主张“自我”,“闲适”的小品文也相当风行。
它们代表了当时杂文创作的两大潮流,两种倾向。1932-1935年间,林语堂等人接连创办了《论语》、《人间世》和《宇宙风》等小品文刊物,鼓吹他们的主张。鲁迅在《〈论语〉一年》中,对林语堂等人提出善意的劝告和批评。1934年,在鲁迅等左翼作家支持下,陈望道创办了小品文刊物:《太白》,发起了关于小品文和漫画的创作谈的征文,一方面正确阐发小品文创作的理论主张,另一方面批评“论语”派的错误论调。响应这次征文的,有鲁迅和茅盾共五十八人。1935年,陈望道把五十八篇文章辑集为《小品文和漫画》一书,由生活书店印行。“太白”社和“论语”派之间关于小品文问题的论争,因林语堂在《人间世》上发表周作人的《五十自寿诗》而表面化。以林语堂和周作人为代表的“论语”派的小品文理论主张比较复杂,他们对以杂文为主的小品文创作的某些艺术规律,发表过若干精辟之见,但其基本倾向是采取消极避世的态度,躲进“象牙之塔”,咀嚼一己的闲适趣味。
这场论争是三十年代初关于散文创作发展的方向和道路的原则论争。
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关于以杂文为中心的小品文的取材和思想内容。
周作人在《五十自寿诗》中主张消极避世,“谈狐说鬼”和“吃讲荣”,林语堂则主张小品文创作不写“宇宙之大”,只谈“苍蝇之微”,要以“自我为中心”。鲁迅则主张杂文应是“感应的神经,攻守的手足”,应成为“时代的眉目”,表现“人民大众的灵魂”,茅盾主张小品文是“大题小作”,以短小的篇幅来表现时代的风云;(二)关于小品文的思想倾向或“格调”。
周作人主张小品文的“平和”与“冲淡”,“闲适”与“幽默”,林语堂强调小品文应以“幽默”为特征,“以闲适为格调”。鲁迅主张“文学是战斗的”,“生存的小品文”,不仅要同人民大众共同杀出一条血路,同时还能给他以“愉快”和“休息”;(三)关于小品文应该继承什么样的传统。
周作人认为现代小品文只是晚明小品的“复兴”,林语堂强调晚明小品的颓唐面,并把它奉为现代小品文创作之圭皋。
除此之外,林语堂还要现代小品文作家,效法英国Familiar essay(闲谈小品或娓语小品)的自由主义和趣味主义。鲁迅则强调小品文应该继承和发扬从晚唐至“五四”以来小品文的“挣扎和抗争”的传统,茅盾主张“应该把‘五四’时代开始的‘随感录’一类文章作为新小品文的基础,继续发展下去。”(四)关于小品文的语言形式。
林语堂主张写作“语录体”的半文不白的小品文。鲁迅等左翼作家主张文学的大众化。鲁迅在这场论争中发表了大量文章,发挥了突出的作用。
他在《小品文的危机》中,尖锐指出林语堂等人写作和倡导的小品文,不过是供文人雅士摩挲消闲解闷的“小摆设”,是麻痹人们意志的“麻醉品”,深刻揭示这种小品文理论和实践的本质。“太白”社和“论语”派小品文理论的论争,推进现代小品文沿着健康的道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