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
二十二岁那年春天堇有生以来第一次堕入恋情。那是一场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边草原的龙卷风般迅猛的恋情。它片甲不留地摧毁路上一切障碍,又将其接二连三卷上高空……那完全是一种纪念碑式的爱。而爱恋的对象比她年长十七岁,已婚,且同是女性。”这是村上春树1999年新作《斯普特尼克恋人》的开头。小说情境依然那么孤独、空虚、无奈、苦闷和怅惘,而作者的笔触则更神奇地指向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归宿在何方?在这个意义上,这是一部自我质疑、自我守望、自我探求的小说,同性恋只是其借用的外衣。
作者简介 ······
村上春树,1949年生于日本兵库县,早稻田大学戏剧系毕业,1979年以第一部创作小说《听风的歌》得到当年日本的群像新人奖。获得野间文艺新人奖和谷崎润一郎奖的作品――《挪威的森林》――迄今卖了超过700万本,使作者成为日本最畅销的作家。村上春树曾翻译F.s cott Fitzgerald,Paul Theroux,John lrving 及Raymond chandler的小说,九十年代 在美国普林顿大学和Tufts University任客座讲师。
背景:
斯普特尼克即Sputnik,是苏联一九五七年发射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名称,意为“旅伴”、“伴随者”。
村上春树的小说与王家卫的电影是近两年的时尚,他们都关注特异优秀的边缘人及他们的情感。只不过知道前者的远远多于后者。
村上春树不但是当代日本最有希望近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而且他的主要作品被翻译成英文;在韩国他是最受欢迎的作家,在台湾,村上式的特色被一些作家模仿,村上小说中的观念还开始影响日本和台湾的消费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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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读片断:
堇为了同很早以前死去的母亲相见而爬上长长的螺旋阶梯。母亲应该在阶梯的最顶端等她。母亲有事告诉堇。那是一个关系到堇日后生存的重大事实,堇无论如何都必须知道。而堇怕见母亲。因为从未见过死者,也不晓得母亲是怎样的人。说不定她对堇怀有敌意或恶意(由于堇无从想象的原因)。但又不能不见。对于堇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
阶梯很长。怎么爬也爬不到顶。堇上气不接下气地快步爬个不止。时间不多。母亲不可能在这座建筑物里一直等下去。堇额头大汗淋漓。终于,阶梯到顶了。
阶梯顶端是个宽大的平台。正面被墙挡住,结结实实的石墙。和脸正好一般高的位置开了一个换气孔似的圆洞。洞不大,直径五十厘米左右。堇的母亲憋憋屈屈地堵在洞里,就好像被人脚朝前硬塞进去似的。堇心里明白:规定的时间过去了。
母亲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脸正对这边,仿佛要倾诉什么似的看着堇的脸。堇一眼就看出此人是自己的母亲,是她给了自己生命和肉体。但不知何故,母亲不同于全家合影里的母亲。真正的母亲又漂亮又年轻。堇心想那个人到底不是自己的真母亲,我被父亲骗了。
“妈妈!”堇果断地喊道。感觉上胸中好像开了闸门。然而在堇喊的同时,母亲简直就像被人从对面拉向巨大的真空一般缩进洞内。母亲张开嘴,向堇大声说了句什么,但由于从洞穴空隙泻出的莫名其妙的呼呼风声,话语未能传入堇的耳中。而下一瞬间母亲便被拖入洞内的黑暗,消失不见了。
回头一看,阶梯也不见了。现在四面围着石墙。曾有阶梯的地方出现一扇门,转动球形拉手往里一推,里面是空的。她位于高塔的顶尖。往下看,高得令人头晕目眩。空中有很多小飞机。飞机是单人座简易飞机,竹子和轻木料做的,谁都造得出来。座位后面有个拳头大小的引擎和螺旋桨。堇大声向眼前飞过的飞行员求救,求他们把自己救出这里,但飞行员们全然不理不睬。
堇认为谁都看不见自己是因为自己穿着这种衣服。她身穿医院里穿的通用白大褂。她脱去衣服,赤身裸体。白大褂下面什么也没穿。脱掉的大褂扔到了门外。大褂宛如挣开枷锁的魂灵随风飘摇,通往远处。同样的风抚摸她的肢体,摇颤着阴毛。不觉之间,刚才周围飞来飞去的小飞机全都化为蜻蜒。空中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蜻蜒。它们硕大的球形眼睛朝所有方向闪闪发光。振翅声如不断加大音量的收音机越来越大,不久变成难以忍受的轰鸣。堇当场蹲下,闭起眼睛,捂住耳朵。
在此醒来。
堇真真切切地记得这场梦的所有细节,甚至可以直接画下来。唯独被吸入黑洞消失的母亲的面容却怎么也无从想起。母亲口中那关键话语也消失在虚幻的空白中。堇在床上死死咬住枕头,哭了一通。
“理发匠不再挖洞”
做完这个梦,我下了一大决心。我那也算勤快的鹤嘴锄终于开始叩击坚硬的岩体,“咚!”我打算向敏明确表示我需求什么。不能让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永远继续下去。我不能像生性懦弱的理发匠那样在后院挖一个半深不浅的洞,悄声表白“敏啊,我爱你”。若那样做,我势必不断失去,所有的黎明和所有的黄昏势必一点点把我劫掠一空。我这一存在不久便将被一片片削入河流,化为“一无所有”。
事物如水晶一般透明。水晶,水晶。
我想抱敏,想被她抱。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宝贵的东西,再无法付出什么了。现在还为时不晚。为此我必须同敏交合,必须进入她身体内侧。也想请她进入自己身体内侧,如两条贪婪的滑溜溜的蛇。
假如敏不接受我怎么办?
那样,我恐怕只有重新吞下事实。
“记住,人遭枪击必流血。”
必须流血。我必须磨快尖刀,刺入狗的喉咙。
是吧?
是的。
这篇文章是发给自己的邮件。类似回飞缥:抛出,撕裂远处的黑暗,冷却可怜的袋鼠灵魂,不久又飞回我手中。飞回来的回飞缥已不同于抛出去的回飞镖,这点我明白。回飞缥,回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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