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根红布条②

　　这部由17个故事组成的短篇集，如同幽幽地丛生在苏北地区河荡边的寂寞的芦苇，当那些白色的芦花在秋天越来越高的天空下飞扬起来，随后进入视野的是那片一如既往的茫茫大水……那是怎样的水，又是怎样的一条河呢？有时候，它们带着深沉而孤独的忧伤，从远得找不到源头的地方来；然后，有时候它们会在黄昏的时候漫开来，一直到淹过少年渴望的双眼；它们会带着忧伤在人们的内心缱绻不去，一直到一颗心灵微弱的呼喊被另一颗心灵倾听；而最后，那些曾经隐藏在少年心灵深处的创痛和郁结，终将穿越重重误解和有心无心的漠视，在心与心的交融里流淌出成长的另一重境界。在曹文轩的笔下，这另一重境界又怎能缺少少年人瑰丽的想象和纯真的感触？那飘浮在水面的红葫芦，那独角牛惟一的角上飘扬着的第十一根红布条，那些开过又凋谢甚至也会死去的蔷薇和栀子花，那细小而又缠绕不去的哭声，还有那令人心颤的心灵的歌声：“十一月的天空纤尘不染。清风里，飘着淡蓝的雨滴；像少女睫毛上挂着的荧荧泪珠；像一枚枚纯净透明的钻石。闪烁闪烁，跌落在绿叶上，发出清脆优美的声音……”纯净的色彩，明净的声音，生命固然有种种残酷和残缺，但只要这些优美的意象存在或者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那些的美好的愿望和渴念就会欣欣然生长起来，等待下一个季节的芦花扬起。当然，有时候，我们也看到曹文轩的无限感伤，对那些被误解了的，被遗漏了的哪怕是微小的心愿，有无尽的追思和悔意把它们缠绕……
　　曹文轩的儿童小说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成长小说，他的这些故事活生生的在生活里发生，也许并不惊天动地，然而对于每一颗认真的心灵，有什么比得到另一颗心灵的关照更重要的呢？因而，曹文轩的故事发生更像是发生在历史之外，然而却牢牢的生长在人心上，生长在如同绵延不绝的生活河流旁。因为这样，一个忠实的作者，就必须让人们面对那些生命中的创痛、遗憾、丢失和残缺。“谁说少年的天空只漂浮着无忧无虑的飞鸟？谁会知晓怎样的游戏会让你自在的欢笑。什么时候，你会袭来无边的烦恼。又是什么样的情境，你才会体验到：纯真、透明的心灵会在玩耍的顷刻间遭遇一场猝不及防的风暴。……”是的，也只有面对这一切，只有在能够承受这一切之后，才知道生命和生命之间互相关爱的重要，才知道纯洁的渴念如同藏在水底的珍珠，只有泪水的冲洗才能让它重新闪亮，而少年，终会在生命的秋天如同一簇簇洁白芦花，自由地飘飏在茫茫大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