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地、君、親、師。」我國古來就有尊師的傳統,宋代「程門立雪」的故事記述了一段尊師重道的佳話。
據《河南程氏外書》記載,學者游酢和楊時,二人一同拜在程頤的門下做學生。有一天,兩人一齊去拜見老師,和他們談話後,老師偶然瞑目靜坐。游酢和楊時不敢告辭,就靜立在旁,恭敬地等候。過了很久,老師從靜中醒來,發現他們還在,吃驚地說:「你們兩位還在這裡嗎?天晚了,回去吧。」兩人這纔向先生告辭。等到出門時,外面的積雪已經一尺多深了。而兩人的臉上,則毫無一點的倦容,對老師更是愈加恭敬。
當時游酢和楊時都人過中年,學問和做官也有了一定的成就,他們能如此虛心求教,真誠恭敬,真可謂後輩學人的表率。後來兩人都得到老師學問的真傳,將程顥和程頤二位先生的學問弘揚於天下。
程顥(明道先生)性情寬和,接人待物渾然一團和氣,有學生跟隨在他身邊三十年,從來沒看到他發過怒。學者朱光庭前來求學,回去後對人說:「我在春風中坐了一個月。」明道先生認為,聖人之道已經很久不昌明瞭,一般人受社會習俗的影響很深,如果一定要嚴厲地要求學生有主動學習的精神,勢必會疏遠師生的關係,道德就更沒有昌明的希望了。所以他對學生的教導循循善誘,唯恐不至,所以即使是桀驁不恭的人,見到明道先生也都心悅誠服。
而程頤(伊川先生)教學以嚴格著稱,沒有明道先生那樣隨和。他不苟言笑,自律非常嚴,從來不開玩笑。和他同坐的人,無論尊卑長幼,都會受到氣氛感染,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講學中如果遇到學生提出不同意見,明道先生就會對學生說:「還可以再研究研究。」伊川先生則直截了當地說:「不對。」所以,有一次明道先生對他說:「將來能使師道得到尊崇的是你;至於教育誘導學生,因材施教,使他們都能有所成就的,恐怕還是我吧!」
楊時在二十多歲考中進士,因仰慕二程先生所講授的孔、孟之學,棄官不做,拜明道先生為師。明道先生很器重楊時,在他回南方老家時,目送他說:「我所講的孔孟之道,將隨著他而傳佈到南方去了。」先生去世後,楊時又拜伊川先生為師,接著在程門求學達十五年之久,將二位先生的道德學問,融會貫通,發揚光大。後來,楊時的學生一傳而得羅豫章,二傳而得李延平,三傳而得朱熹,經過了幾代人的繼志述事,終於由朱熹集宋代儒學的大成,成就了理學的巔峰。
「父母生我之身,尤必先生成我之學,故其尊與親君並重」,老師與弟子的深厚關係是道義的結合。父母生下了我們的身體,必須要靠先生的教導,纔能成就我們的道德學問;所以對先生、老師,要和對君王和父母親一樣的尊敬。宋朝的岳飛,他的老師周同,能夠拉三百斤的大弓;周同去世以後,岳飛每到初一、十五的時候,必定準備好祭品,在老師的墓前跪拜哭泣,並且將老師送給他的弓拉開,射了三箭之後,纔返回家中。
俗話說:「師徒如父子。」奉事老師的道理和方法,應當就像子弟奉事父親一樣,走路的時候,要跟隨在老師的後面;坐的時候,應該坐在老師的座旁;路上遇到老師,則要正立著,向老師拱手問候;老師講話的時候,則應該傾耳虛心的聆聽;縱然是遇到了災難懮患,也不能夠改變;無論是吉凶禍福,都要跟老師同甘共苦;老師在生的時候,奉事老師在禮節上,不能夠有半點的虧失;老師過世之後,則要為老師守三年的心喪。能夠做到這樣,則可以算是盡到弟子奉事師長的禮節了。
早在春秋時期的《管子》一書中,「弟子職」一節就記錄了全面而完整的校規學則,講述作為弟子應做的常規,對灑掃應對、學習功課、服侍先生就餐、照料先生寢息、復習功課、同學間相互討論等都有詳細的介紹。雖年代久遠,讀後仍令人肅然起敬,深感師道之尊嚴。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世事變遷,師道漸漸湮沒在歷史的塵囂中。唐朝的文學家韓愈曾經嘆息道:「師道之不傳也久矣!」宋代的周敦頤在著作《通書》中說到:「或問曰:曷為天下善?曰師。先覺覺後覺,暗者求於明,而師道立矣。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朝廷正而天下治矣。」他又說:「人生而蒙,長無師友則愚,是道義由師友有之。」現代人才不彰,很大的成分是因為對師道的不重視。沒有師承,就缺少大師級的人物。所以當前之要務在恢復傳統文化倫理道德的學習,使人們懂得孝親尊師的做人基本道理,則德才兼備者輩出可期。
教育是百年大計,立國之本,而政治的急務也是在於成就人才,匡扶社會正氣。華夏文明的延續,要靠師生授受的薪火相傳。師之所存,道之所存,期盼有識之士能全力投入聖賢教育,喚起人們對師道的重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共襄善舉。
參考資料:《四庫全書薈要》之【子部】《管子》
《宋史列傳第一百八十六》 中華書局 出版
《中國曆代思想家》之十 商務印書館 出版
《張岱年學術文化隨筆》 中國青年出版社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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