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楼风波-背景
林语堂日记新解与鲁迅之恩怨
林语堂与鲁迅之间已有分歧。追根究底,这根源于二人对于中国人的国民性截然不同的看法。
林语堂的国民性探究是一种兼及正负的较为全面的研究和描述,他推崇的高地人生观,实则是一种融合了儒家的谦逊耿介和道家的超尘脱俗、自然简朴的人生理想和处世哲学。林语堂在上海创办《幽默》,以性灵闲适折射对世事的思索与批评,符合林氏一贯的国民性理论,而这样的做法,却被鲁迅视为怯懦与奸猾。鲁迅猛烈抨击的中国国民性,聚焦于占国民最大多数的农村底层民众的羸弱病态的精神状态。他所关注的大多是令他极难忍受的愚昧、麻木、怯弱、懒惰、巧滑、苟安、奴性、精神胜利、自欺欺人甚至人吃人等,一向痛加批判,极尽讥讽。
林语堂与鲁迅之间的恩怨,一波三折。林语堂初归国时与鲁迅甚为相得,成为鲁迅领导的语丝社的重要一员。1926年三一八惨案后,鲁迅离京避难,应林语堂之邀前往厦门大学,二人往来密切。 1927年,林语堂与鲁迅先后来到上海,林语堂日记中记录了1929年间二人的多次会面。然而这一年8月28日的南云楼事件,两人之间爆发激烈的冲突,在日记中可清晰地看到相关记载。
南云楼风波-经过
南云楼风波
1929年8月28日,南云楼风波是鲁迅对林语堂的一次不调和的思想斗争,言下之意是林语堂堕落的结果。然而,这只是一次误会。
鲁迅日记
鲁迅在他日记里说:二十八日晚霁。小峰来,并送来纸版,由达夫、矛尘作证,计算收回费用五百四十八元五角。同赴南云楼晚餐。席上又有杨骚、语堂及夫人、衣萍、曙天,席将终,林语堂语含讥刺。直斥之,彼亦争持,鄙相悉现。林语堂日记
另一个当事人林语堂,40年后《忆鲁迅》说:有一回,我几乎跟他闹翻了。事情是小之又小。是鲁迅神经过敏所至。那时有一位青年作家,他是大不满于北新书店的老板李小峰,说他对作者欠账不还等等。他自己要好好的做。我也说了附和的话,不想鲁迅疑心我在说他。他是多心,我是无猜。两人对视像一对雄鸡一样,对了足足两分钟。幸亏郁达夫作和事佬。几位在座女人都觉得无趣。这样一场小风波,也就安然流过了。此番风波之后,林语堂与鲁迅便正式决裂了。南云楼风波-原因
鲁迅、许广平、周作人与林语堂等合影
对这一风波起因,鲁迅和林语堂持不同见解,和事佬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中,明确指出,这是因误解而起正面的冲突。当时,鲁迅有了酒意,脸色发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半也疑心语堂在责备这第三者的话,是对鲁迅的讥刺。林语堂也起身申辩,空气十分紧张,郁达夫一面按鲁迅坐下,一面拉林语堂夫妇走下楼去。郁达夫的结论说:这事当然是两方面的误解,后来鲁迅原也明白了,他和语堂之间是有过一次和解的。
一场误会,说简单也简单。若是原则问题。鲁迅决不会和解的。他至死对怨敌还是一个也不宽恕。
南云楼风波-影响
鲁迅
1929年8月28日的南云楼风波为转折。南云楼误会结束了第一次相得,开始了第一次疏离。这一疏离长达40个月。
30年代初,随着林语堂的推波助澜,文坛上逐渐兴起了幽默。1932年9月16日,《论语》创刊,轰的一声,天下无不幽默(鲁迅:《一思而行》)。鲁迅认为在反动派屠刀下,没有幽默可言。在血与火的斗争中,鲁迅无畏地宣称:只要我活着,就要拿起笔,去回敬他们的手枪。
鲁迅逝世后,时在美国的林语堂亲撰《鲁迅之死》一文,称誉鲁迅为真正的 战士,并言 鲁迅与我相得者二次,疏离者二次。吾始终敬鲁迅;鲁迅顾我,我喜其相知,鲁迅弃我,我亦无悔。大凡以所见相左相同,而为离合之迹,绝无私人意气存焉。悼词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后人多据此推衍鲁林二人坦荡磊落,君子交恶却惺惺相惜。
谈及鲁迅与林语堂的恩怨,世人只知南云楼,却不知二人早为国民性争论分道扬镳,这段秘闻过往,若非林氏日记的重现,恐将湮没于长河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