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中,老师有三位得意弟子:萧子升、与.他们品学兼优、志趣相投,人称'湘江三友'.之中,毛泽东、蔡和森两位后来接受了了马克思主义理论,都成了中国共产党与中国革命的领导人,而青年时代的激进分子萧子升则坚持信仰无政府主义,解放后长期旅居国外从事文字教育事业
毛泽东与萧子升的相识是在湘乡县东山学校。他们在这里同窗共读只半年时间,但志趣相同,感情深厚。1911年两人先后又到了长沙,萧子升考入了省立第一师范,毛泽东先是进入湘乡驻省中学,1913年也考入了省立第一师范,萧子升1915年秋毕业,毛泽东1918年毕业,与萧子升在一师同学两年多,他们结成了最亲密的朋友,并于1918年共同创立了,萧子升还担任过学会的总干事。
在1921年夏新民学会解散前,毛泽东与萧子升发生过激烈争论。萧子升力主保存新民学会,并以无政府主义作新民学会的指导思想;而毛泽东则主张解散新民学会,先进青年可以加入共产党和社会青年团组织。结果,他们从此分道扬镳了。
萧子升与毛泽东分手后,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走了下去,终于在国民党政府任职,1926年后与毛泽东中断了来往。1976年11月21日,萧子升在乌拉圭去世,终年83岁。生前曾留下遗嘱:“死后骨灰和萧夫人骨灰同放一处,如有可能,运回湖南湘乡祖坟处与原配夫人遗骨同葬一处”。
1959年,萧子升在国外出版了一本关于他与毛泽东交往的书(中译本书名:《我与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昆仑出版社出版),之中,详细描写了他与毛泽东俩人一文不名而步行游走湖南省内长沙、宁乡、安化、益阳、沅江五个县的传奇经历。
这就要说到萧先生写这本书的目的了
我看,萧先生是要 用老毛自己的经历来驳斥老毛的思想。那时人人觉的中国有问题,但怎么解决中 国的问题?“地主重重压迫,农民个个同仇”(老毛《西江月·秋收起义》), 宰了地主分田地?商鞅以后,分过多少回土地了?二千年的封建社会就是靠这稳 定下来的嘛,这能解决中国的问题?从费正清到邓力群,洋人国人对共产党搞的 土地改革的称赞,都是不懂历史的狗屁。萧先生的看法,接近梁漱溟那样的植根 于中国的历史和实际的乡村改革派。《行乞记》里,对当时湖南农村的描写(想 一想何叔衡的家!),应该是真的。他俩路上的对话,大意也应该是真的。老毛 亲眼见到,这基本上是一个自耕农的社会,可是他的革命,把人人都弄成了贫农 。这才是《行乞记》背后的谠言大论。书里是有不少自吹的话,但是写这本书的 初衷,大概并不是想攀着龙尾而升天。这就是萧先生值得学习的地方了。老毛书信集中,五十年代初那一段,有多 少是回那些八杆子打不到的同学亲友的讨官讨赏的信函!以两人当年的交情,萧 先生至少可以像章士钊那样,做个天子脚下的清客吧,“搞得好,说不定也能把女 儿送进宫去”(这里抱有个人想法,不贴实际)。中国读书人中,不缺少拍马屁的人。就连只有半茬子中国血统的韩 素英那杂种,跟着江清坐了一回长江轮,也屁颠屁颠地高唱文化大革命好。你以 为做个萧先生式的自由派知识分子是容易的。
青年毛泽东与好友萧瑜曾有过一次关于中国家族制度的谈话。
毛认为,中国人的家族观念太重,所以人们缺乏民族感情。
萧也认为,把儿子完全当作家庭的私产是错误的,但也并不完全属于国家的,夸大国家的观念和夸大家庭的观念一样是有害的。
毛认为萧对子女的观念有些奇怪,并认为国家应高于一切。在一个理想的国家儿童将由国家扶养和教育。最重要的是应有一个强有力的好政府(理想化的共产主义,说明这里已经对文化革命和10年贫困的生活埋下了伏笔)。
有趣的是两个风华正茂,胸怀大志,忧国忧民的年青人,谁也没有试图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对方,更未为此而翻脸。两人一生都在实践着自己的理念。
毛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创立了一个国家利益至上的崭新社会,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好政府,让内受军阀涂炭,外受异族凌辱的中华民族好生扬眉吐气了一回。
萧也贸然走上了一条自选的无政府主义的荒郊小道,既反对国民党,也未因好友的辉煌而放弃自己的主张,一生流落于欧洲、美洲。让人感叹不已。
30年代萧子升盗卖文物案,源于国民政府当时内部权力斗争的构谄,此案当时影响很大,见诸各报刊,远在陕北的毛泽东也是从报上看到的消息,误信了报道。后来的调查证明,所谓盗卖文物纯属诬陷,80年代,《光明日报》对此还刊出过专门的考证文章,为萧洗清了冤屈。
萧子升(1894—1976),又名旭东,后来改名萧瑜。他的弟弟萧子暲(又名植藩,就是诗人萧三)是毛泽东在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念书时的同学。萧家就是湖南湘乡人,距韶山不过30公里,可说是小同乡了。萧子升年纪跟毛泽东相若,但入学较早,为第一师范第三班学生,比第八班的毛泽东要高三个年级,是学校里有名的高才生,不但长于作文,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平时言行学理学家的主敬,为老师和同学所看重。他与陈昌、熊光楚同级,都是杨昌济的得意门生,3人常去杨寓聆教;这种师生间的亲密往来,比毛泽东还要早些。由于他的学识和才华出众,是杨昌济第一个得意门生,老师还曾经有意将爱女许之,由于他早已成婚未果。1918年新民学会成立时,萧被推举为总干事,后来,学会会员成批去法国勤工俭学时,他是主要的组织者。在校时,毛常常看到萧子升被展出的作文,很愿意同他结识。一天,他们在走廊上相遇了,毛面带笑容地在萧跟前停了下来,打了个招呼,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下午上完课之后,我想到你教室里去看看你的作文。”萧回答说:“当然,欢迎你来。”由于毛泽东常常一清早到教室中大声朗读古文,已引起萧的注意。
下课了,同学们都出外散步去了,教室里就只有这两个约会的同学。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关于彼此家乡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到,谈论的主要是学校的课程、教员等等,说得都很坦率。比如,他们都不喜欢体育教员,因为这几位教员常常打牌到深夜,早晨起不来,因而就缺课了。不久以后,毛泽东在《体育之研究》一文中,就写出了他对体育教员的不满:“教体操者多无学识,语言鄙俚,闻者塞耳。所知唯此一技,又未必精,日日相见者,惟此机械之运动而已。”
这以后,这两位同学时有接触,看作文本,一起散步交谈,作诗唱和联句。萧回忆说:“我和毛泽东同窗三年半,已经养成了黄昏散步的习惯。可我们并不常吟诗,因为我们最大的兴趣在于讨论,在于聆听彼此的见解。”“我的国文教师,一位来自宁乡的有名文人,王钦安先生,就常常夸我的文章有宋朝文豪欧阳修之风。毛很诚恳地说,他与王先生所见略同,还说王先生真正懂得了我的文章。”“我把写着二十多篇的作文两个大练习本借给了毛。”互看作文的时候,也不时因为不同意见而争论。萧写的一篇《评〈 严先生祠堂记 〉》,对范仲淹的这篇著名的文章表示了异议。他认为不论光武或者严光都没有范仲淹笔下写的这么好:光武贤君爱才,严光安于淡泊。毛不同意这个看法。不过他也不赞成严光的态度,他以为,刘秀做了皇帝,严光就应该出任辅相,如同张良辅佐汉高祖一样。就为了这篇文章,两个同学争论了一个晚上。
1915年6月,萧子升在第一师范毕业,当了小学教员,先在修业学校教了一个学期,又转到楚怡学校,教高年级。楚怡是湖南最有名的私立小学,校长陈润霖是留日的有名的教育家,所聘教员都是第一流的,刚毕业的师范生很不容易去那里任教。何叔衡也在这个学校教书,毛是经过萧介绍才认识何的。原先的同学不能朝夕相见了,只得借助于书信联系。现在保存下来的1915和1916两年毛泽东致萧子升的信,竟还有12封之多。这些信中多讨论有关读书求学自省的事,有论述古今中外学术思想的长信,也有畅谈时局和国家大事的长信。从这些信里,人们对于青年毛泽东求学的勤奋以及讲求治学的方法,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一封写于1915年7月,现已残缺不全的信中,毛泽东说:“弟近年来所有寸进,于书本得者少,于质疑问难得者多。苟舍谭论而专求之书,其陋莫甚,虽至今昏懵如前,未可知也。”从上下文看去,看来这是针对萧子升来信说今后要慎言而发的,但只就所引的这几句看,关于读书和质疑问难的关系,是极有见地的。单是读书,而没有友朋之间的切磋讨论质疑问难,所得不免浅陋;而质疑问难,不但可以益智解惑,而且通过不同观点的反复论难,有助于思想的深入。毛泽东一贯重视自修,以及喜欢组织读书会、学会,都与这一想法相关。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1915年9月6日写的那封长信(约2300字)。信中,他把黎锦熙指导读书门径的意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萧子升。
黎锦熙原在第一师范任教,1915年9月1日,赴北京任职。毛泽东经常向他质疑问难,很重视他的意见。在给萧子升的这封信中,毛是这样谈到黎的:“闻黎君郡西好学,乃往询之,其言若合,而条理加详密焉。入手之法又甚备而完。吾于黎君感之最深,盖自有生至今,能如是道者,一焉而已。”他告诉萧子升,自己阅读斯宾塞《群学肄言》书中“缮性”篇的心得,这是黎锦熙推荐他看的。读过之后,他大为赞赏,“乃抚卷叹曰:为学之道在是矣。盖是书名《群学肄言》,其实不限于群学,作百科之肄言观可也。”
《群学肄言》是严复译《社会学研究法》的书名。作者斯宾塞是英国19世纪自学成才、著述丰富的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强调用科学方法来研究社会现象,他认为社会为其成员的利益而存在,而不是其成员要为其社会的利益而存在。当时毛泽东接受了这个观点,在他写的读书笔记和文章中反映了这些意见。
图:http://www.bookschina.com/cover1/small/90/29/2139290.jpg(萧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