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谨以此诗献给盛泽的纺织工人
忧郁的眼里没有眼泪,
他们坐在织机旁,咬牙切齿:
“德意志,我们在织你的尸布,
我们织进去三重的诅咒——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那个上帝,
饥寒交迫时我们向他求祈;
我们希望和期待都是徒然,
他对我们只是愚弄和欺骗——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阔人们的国王,
我们的苦难不能感动他的心肠,
他榨取我们的最后一个钱币,
还把我们象狗一样枪毙——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虚假的祖国,
这里只繁荣着耻辱和罪恶,
这里花朵未开就遭到摧折,
腐尸和粪土养着蛆虫生活——
我们织,我们织!
梭子在飞,织机在响,
我们织布,日夜匆忙——
老德意志,我们在织你的尸布,
我们织进去三重的诅咒
我们织,我们织!
细细的品品这首充满了阶级仇恨的诗。
作者简介、
1797年12月13日生于德国杜塞尔多夫,童年和少年时期经历了拿破仑战争。海涅出生在莱茵河畔杜塞尔多夫一个破落的犹太商人家庭。1795年,拿破仑的军队曾开进莱茵河流域,对德国的封建制度进行了一些民主改革。正如恩格斯所指出,拿破仑“在德国是革命的代表,是革命原理的传播者,是旧的封建社会的摧残人”。法军的这些改革,使备受歧视的犹太人的社会地位得到了较全面改善,因此海涅从童年起就接受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思想的影响。
1819至1823年,海涅(Heyne)先后在波恩大学和柏林大学学习法律和哲学,他听过浪漫主义作家奥古斯特·威廉和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的讲课。海涅早在20岁时就开始了文学创作,他的早期诗作:《青春的苦恼》、《抒情插曲》、《还乡集》、《北海集》等组诗,多以个人遭遇和爱情苦恼为主题,反映了封建专制下个性所受到的压抑以及找不到出路的苦恼。1820年的冬季学期,他来到哥廷根大学,在那里,他参加了一个学生组织。然而,仅仅在1821年1月,他就被迫离开了学校和这个组织。还是在哥廷根,海涅1825年获得法学博士学位。
“我跟一些人一样,在德国感到同样的痛苦,说出那些最坏的苦痛,也就说出我的痛苦。”(《每逢我在清晨》)这些诗句中所抒发的个人感受,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这些诗作于1827年收集出版时,题名为《诗歌集》。它们表现了鲜明的浪漫主义风格,感情淳朴真挚,民歌色彩浓郁,受到广大读者欢迎,其中不少诗歌被作曲家谱上乐曲,在德国广为流传,是德国抒情诗中的上乘之作。
从1824年到1828年间,海涅游历了祖国的许多地方,并到英国、意大利等国旅行。由于他广泛接触社会,加深了对现实社会的理解,写了四部散文旅行札记。
在第一部 《哈尔茨山游记》里, 海涅以幽默活泼的笔调描绘了20年代令人窒息的德国现状,讽刺嘲笑了封建的反动统治者、陈腐的大学、庸俗的市侩、反动的民族主义者、消极的浪漫主义者;以浓郁的抒情笔调描绘了祖国壮丽的自然景色,同时又以深厚的同情,描绘了山区矿工的劳动生活。
在第二部《观念——勒·格朗特文集》里,海涅描绘了法国军队进入故乡的情景,刻画了拿破仑的形象,表现了作者对法国革命的向往和对德国封建统治的憎恶。
在第三部《从慕尼黑到热那亚的旅行》等意大利游记里,描绘了意大利的风光和社会生活,揭露了贵族天主教的反动性,同时对贵族作家脱离现实的倾向进行了批判。
在第四部《英国片段》里,作家描绘了富豪的贵族和资产阶级与劳动人民的尖锐对立,揭露了大资产阶级的贪婪和掠夺。
这四部札记的主要倾向是抨击德国的封建反动统治,期望德国能爆发一场比较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这四部旅行札记的创作表明,海涅在思想上已成长为一个革命民主主义者,在艺术上,海涅已从青年时代对个人遭遇与感情的描写,转向对社会现实的探讨,走向现实主义道路。
海涅晚年思想上的矛盾与怀疑突出的表现在他对共产主义的信念与理解上,他思想上的矛盾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正如列宁在纪念赫尔岑时所说,“是资产阶级民主派的革命性已在消亡,而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革命性尚未成熟这样一个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时代的产物和反映”。同时,也反映了海涅本身资产阶级世界观的局限。1856年2月27日,海涅逝世。
手法运用及阅读指南
1.先用白描手法描绘纺织工人形象。
“忧郁”,描写受苦之深,没有欢乐。
“没有眼泪”,表现纺织工人意志的坚强。“工厂联合了他们,城市生活教育了他们,共同的罢工斗争和革命行动锻炼了他们”,工人们开始明确斗争的方向,意识到自己肩负的使命。
“咬牙切齿”,刻画工人对资本家残酷剥削的仇恨。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劳动就是受奴役受压榨。纺织工人的感情随着织机有节奏的运转,愤恨之情奔涌而出。
2.抓住纺织工人织布这个特定的劳动场面,采用直接叙述的手法,发泄对反动统治的诅咒。它不是悲歌,不是哀歌,而是觉醒者的战歌。
3.诗中用了十二个“织”,反反复复出现,紧扣这个“织”字,使诅咒的感情一贯到底。为什么要写“三重诅咒”呢?
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在德国的迅速进展》一文中说:“我只指出一点,那就是这首歌暗中针对着一八一三年普鲁士人的战斗叫嚣!‘国王和祖国与上帝同在!’这种叫嚣从那时起就是保皇党人的心爱的口号。这个口号是反动的,但又能迷惑人。这首诗与这个口号针锋相对的,具有高度的思想性战斗性,它所表达的不是普通的愤怒感情,而是阶级觉醒的战斗呼喊,充满了彻底埋葬整个旧社会的热望和决心。”
4.三重诅咒:
(1)诅咒“上帝”。“上帝”原被说成是“永存”,有无上权威,是反动统治者树立的偶像。工人通过自己痛苦的生活体验具体有力地揭穿“上帝”的虚伪和欺骗。“那个”上帝,属于另一个阵营,是自己的敌人。认识到要想摆脱“饥寒交迫”的处境,只有靠自己的斗争,对于“那个上帝”,只有打翻他,埋葬他。
(2)诅咒“国王”。“国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是上帝给的,与上帝同在。欺骗,对觉醒了的工人是无效的。工人一针见血地指出:“阔人们的国王”,“阔人们”这个附加语很重要,它揭示了国王是剥削阶级利益的代表者;对穷人,是贪婪的榨取者和野蛮的屠杀者。西里西亚山区曾有六千纺织工人被活活饿死。工人奋起反抗,国王又派兵去镇压,打死打伤许多人。工人们认清他的罪恶本质,要打翻他,埋葬他。
(3)诅咒“虚假的祖国”。祖国,人人都应该热爱。然而,反动统治阶级他们打着“为了祖国”的旗号,目的在诱使劳动者去牺牲,去受苦。这一骗局被觉醒的无产者戳穿。为何说“虚假”呢?因为政权操纵在反动统治者手中,“祖国”的社会制度是腐朽的封建制度。马克思、恩格斯曾把德国比喻成“奥吉亚斯的牛圈”。(典故出自希腊神话。奥吉亚斯王有大牛圈,养牛三千头,三十年未打扫。)恩格斯把德国封建专制制度比喻成“腐烂尸骸”,说德国只不过是一堆“粪堆”。“花朵”,指美好的事物;“蛆虫”,丑类,指各种剥削者寄生虫。诅咒反动统治者操纵的“虚假的祖国”,埋葬那些丑类,去创造一个真正属于工人阶级自己的美好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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