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氏传②

著作简介

  《左传》原名《左氏春秋传》,又称《春秋左氏传》,或者称《左氏春秋》,是一部史学名著和文学名著,是我国现存第一部叙事详细的编年体史书。旧时相传是春秋末年左丘明为解释孔子的《春秋》而作。它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悼公十四年(前453年),以《春秋》为本,通过记述春秋时期的具体史实来说明《春秋》的纲目,是儒家重要经典之一。西汉时称之为《左氏春秋》,东汉以后改称《春秋左氏传》,简称《左传》。
  它与《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左传》实质上是一部独立撰写的史书。《左传》的作者,司马迁和班固都证明是,这是目前最为可信的史料。现在有些学者认为是战国初年之人所作,但均为质疑,并无任何史料佐证,只能归为臆测。
  《左传》对后世的影响也首先体现在历史学方面。它不仅发展了《春秋》的编年体,并引录保存了当时流行的一部分应用文,给后世应用写作的发展提供了借鉴。仅据宋人陈骙在《文则》中列举,就有命、誓、盟、祷、谏、让、书、对等八种之多,实际还远不止此。

作者简介

  左丘明,姓左丘,名明(一说姓丘,名明,左乃尊称),春秋末期鲁国人。 左丘明知识渊博,品德高尚,孔子言与其同耻。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太史司马迁称其为“鲁之君子 ”。左丘明世代为史官,并与孔子一起“乘如周,观书于周史”,据有鲁国以及其他封侯各国大量的史料,所以依《》著成了中国古代第一部记事详细、议论精辟的编年史《左传》,和现存最早的一部国别史《》,成为史家的开山鼻祖。《左传》重记事,《国语》重记言。

真正作者

  《左传》记事年代大体与《春秋》相当,只是后面多十七年。与《春秋》的形式不同,其内容记述了这一时期列国的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和有关言论,以及天道、鬼神、占卜、占梦之事等;作者对凡是可以借鉴和劝诫的都进行记载。
  《左传》的作者,最为可信的就是左丘明。一说姓左,名丘明;一说复姓左丘,名明。双目失明,曾任鲁太史;与孔子同时,或在其前。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班固等人都认为《左传》是左丘明所作。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说:“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唐朝的赵匡首先怀疑《左传》不是左丘明所作,但并无任何依据。此后,有些学者也持怀疑态度。叶梦得认为作者为战国时人;郑樵《六经奥论》认为是战国时的楚人;朱熹认为是楚左史倚相之后;项安世认为是魏人所作;程端学认为是伪书。清朝的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中仍然以严谨的史料为依据,认为是左丘明所著。清末康有为断言它是西汉末刘歆伪造。但在刘歆以前《左传》已被许多人抄撮或征引过,故康氏之说也难成立。今人童书业则认为是吴起所作,但吴起的性情与左传截然不同;赵光贤认为是战国时鲁国人左氏所作。但当代学者多认为是战国初年左丘明所作。

伦理思想

  《左传》有鲜明的政治与道德倾向。其观念较接近于儒家,强调等级秩序与宗法伦理,重视长幼尊卑之别,同时也表现出“民本”思想。可以看出这是春秋战国时代一种重要的思想进步。 作者要求担负有领导国家责任的统治者,不可逞一己之私欲,而要从整个统治集团和他们所拥有的国家的长远利益考虑问题,这些地方都反映出儒家的政治理想。
  由于《左传》具有强烈的儒家思想倾向,强调等级秩序与宗法伦理,重视长幼尊卑之别,同时也表现出“民本”思想,因此也是研究先秦儒家思想的重要历史资料。《左传》本不是儒家经典,但自从它立于学官,后来又附在《春秋》之后,就逐渐被儒者当成经典。

记述内容

  《左传》是记录春秋时期社会状况的重要典籍。取材于王室档案、鲁史策书、诸侯国史等。记事基本以《春秋》鲁十二公为次序,内容包括诸侯国之间的聘问、会盟、征伐、婚丧、篡弑等,对后世史学、文学都有重要影响。主要记录了周王室的衰微,诸侯争霸的历史,对各类礼仪规范、典章制度、社会风俗、民族关系、道德观念、天文地理、历法时令、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言语均有记述和评论。晋范宁评'春秋三传'的特色说:“《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指多叙鬼神之事)。《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
  《左传》是研究先秦历史和春秋时期历史的重要文献,它代表了先秦史学的最高成就,对后世的史学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对确立编年体史书的地位起了很大作用。它补充并丰富了《春秋》的内容,不但记鲁国一国的史实,而且还兼记各国历史;不但记政治大事,还广泛涉及社会各个领域的“小事”;一改《春秋》流水账式的记史方法,代之以有系统、有组织的史书编纂方法;不但记春秋时史实,而且引征了许多古代史实。这就大大提高了《左传》的史料价值。

作品评价

  《左传》在史学中的地位被评论为继《尚书》、《春秋》之后,开《史记》、《汉书》之先河的重要典籍。《经学通论·春秋》评论说:左氏叙事之工,文采之富,即以史论,亦当在司马迁、班固之上,不必依傍经书,可以独有千古。
  《左传》代表了先秦史学和文学的最高成就,是研究先秦历史和春秋时期历史的重要文献,对后世的史学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对确立编年体史书的地位起了很大作用。
  由于它具有强烈的儒家思想倾向,强调等级秩序与宗法伦理,重视长幼尊卑之别,同时也表现出“民本”思想,因此也是研究先秦儒家思想的重要历史资料。
  《左传》是一部集大成式的史学巨著。不仅是历史著作,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著作,长于记述战争,故有人称之为“相砍书”(相斫书),又善于刻画人物,重视记录辞令。其声律兼有诗歌之美,言辞婉转,情理深入,描写入微,是中国最为优秀的史书之一。
  《左传》受到学界重视是在魏晋时期,先后有服虔、杜预为其作注解,以后成为研究《春秋》的重要典籍。

编年体例

  按照鲁国十二公的顺序,记录了当事各方面的历史,共18万字。
  1.隐公11年(公元前722年——前712年)
  2.桓公18年(公元前711年——前694年)
  3.庄公32年(公元前693年——前662年)
  4.闵公2年(公元前661年——前660年)
  5.僖公33年(公元前659年——前627年)
  6.文公18年(公元前626年——前609年)
  7.宣公18年(公元前608年——前591年)
  8.成公18年(公元前590年——前573年)
  9.襄公31年(公元前572年——前542年)
  10.昭公32年(公元前541年——前510年)
  11.定公15年(公元前509年——前495年)
  12.哀公27年(公元前494年——前468年)
  13.书末附悼公4年及智伯灭亡

文学色彩

  《左传》虽不是文学著作,但从广义上看,仍可说是中国第一部大规模的叙事性作品。比较以前任何一种著作,它的叙事能力表现出惊人的发展。许多头绪纷杂、变化多端的历史大事件,都能处理得有条不紊,繁而不乱。其中关于战争的描写,尤其写得出色。作者善于将每一战役都放在大国争霸的背景下展开,对于战争的远因近因,各国关系的组合变化,战前策划,交锋过程,战争影响,以简练而不乏文采的文笔写出,且行文精炼、严密而有力。这种叙事能力,无论对后来的历史著作还是文学著作,都是具有极重要意义的。且注重故事的生动有趣,常常以较为细致生动的情节,表现人物的形象。《左传》对后世的《战国策》《史记》的写作风格产生很大影响,形成文史结合的传统。
  《左传》虽是历史著作,但与《尚书》《春秋》有所不同,它“情韵并美,文彩照耀”,是先秦时期最具文学色彩的历史散文。其文学特点可概括为:
  第一,文学性的剪裁和历史时间的故事情节化。
  第二,刻画人物性格神形毕现,有立体感。
  第三,生动的场面描写和传神的细节描写。
  第四,擅长叙写外交辞令,理富文美。

后人注释

  《春秋左传正义》,晋杜预注,唐孔颖达正义。
  《春秋左传诂》,清洪亮吉撰。
  《春秋左氏传旧注疏证》,清刘文淇等撰。
  《春秋左传注》,杨伯峻撰。

外交辞令

  《左传》记载了很多文采斐然的辞令,这些辞令的共同特点是委婉巧妙,典雅从容,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包藏着锋芒。即使是敌国交战,在兵戎相见之际,也不失温文尔雅之态。例如齐晋鞌之战前夕齐侯与晋人的一段对话中,齐侯的态度极为强硬,晋国也不示弱,但双方的辞令却又委婉谦恭,尽力表现出文雅安详的风度,使人难以相信这是面临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在论辩方式上,《左传》中的辞令又往往援引典章,依礼而论,用道义的力量使人折服,也有些辞令直率有力,以鞭辟入理的分析见长。《左传》虽以细密婉曲著称,但又不尚铺陈,不事夸张,无论记事记言,都能言简意赅,韵味悠深。

《左传》全文

  隐公
  (传)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隐公(经一·一)元年
  春,王正月。
  (经一·二)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经一·三)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经一·四)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经一·五)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经一·六)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经一·七)公子益师卒。
  (传一·一)元年,春,王周正月,不书即位,摄也。
  (传一·二)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公摄位而欲求好於邾,故为蔑之盟。
  (传一·三)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
  (传一·四)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於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传一·四)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於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传一·四)遂置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於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传一·五)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缓,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赠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礼也。
  (传一·六)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传一·七)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传一·八)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传一·九)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
  (传一·十)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
  (传一·十一)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南鄙。请师於邾,邾子使私於公子豫。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
  (传一·十二)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
  (传一·十三)十二月,祭伯来,非王命也。
  (传一·十四)众父卒,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
  隐公(经二·一)二年
  春,公会戎于潜。
  (经二·二)夏,五月,莒人入向。
  (经二·三)无骇帅师入极。
  (经二·四)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经二·五)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经二·六)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经二·七)纪子帛、莒子盟于密。
  (经二·八)十有二月,,夫人子氏薨。
  (经二·九)郑人伐卫。
  (传二·一)二年,春,公会戎于潜,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
  (传二·二)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夏,莒人入向,以姜氏还。
  (传二·三)司空无骇入极,费庈父胜之。
  (传二·四)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
  (传二·五)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卿为君逆也。
  (传二·六)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
  (传二·七)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也。
  隐公(经三·一)三年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经三·二)三月,庚戌,天王崩。
  (经三·三)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经三·四)秋,武氏子来求赙。
  (经三·五)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经三·六)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经三·七)癸未,葬宋穆公。
  (传三·一)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书之。
  (传三·二)夏,君氏卒--声子也。不赴於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不书姓。为公故,曰「君氏」。
  (传三·三)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於郑,郑公子忽为质於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茍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雅有《》、《》,昭忠信也。」
  (传三·四)武氏子来求赙,王未葬也。
  (传三·五)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将何辞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焉。」对曰:「群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德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务乎?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使公子冯出居於郑。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殇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商颂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谓乎!」
  (传三·六)冬,齐、郑盟于石门,寻卢之盟也。庚戌,郑伯之车偾于济。
  (传三·七)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於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隐公(经四·一)四年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经四·二)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经四·三)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经四·四)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经四·五)秋,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经四·六)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
  (经四·七)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传四·一)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
  (传四·二)公与宋公为会,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传四·三)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於郑,而求宠於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於是陈、蔡方睦於卫,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公问於众仲曰:「卫州吁其成乎?」对曰:「臣闻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务令德,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
  (传四·四)秋,诸侯复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会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
  (传四·五)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於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莅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传四·六)卫人逆公子晋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书曰「卫人立晋」,众也。
  隐公(经五·一)五年
  春,公矢鱼于棠。
  (经五·二)夏,四月,葬卫桓公。
  (经五·三)秋,卫师入郕。
  (经五·四)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
  (经五·五)邾人、郑人伐宋。(经五·六)螟。
  (经五·七)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经五·八)宋人伐郑,围长葛。
  隐公(传五·一)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於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搜、夏苗、秋猕、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阜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传五·二)曲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随。
  (传五·三)夏,葬卫桓公。卫乱,是以缓。
  (传五·四)四月,郑人侵卫牧,以报东门之役,卫人以燕师伐郑,郑祭足、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後。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传五·五)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传五·六)卫之乱也,郕人侵卫,故卫师入郕。
  (传五·七)九月,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於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於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
  (传五·八)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郑曰:「请君释憾於宋,敝邑为道。」郑人以王师会之,伐宋,入其郛,以报东门之役。宋人使来告命。公闻其入郛也,将救之,问於使者曰:「师何及?」对曰:「未及国。」公怒,乃止。辞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难,今问诸使者,曰:『师未及国』,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传五·九)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传五·十)宋人伐郑,围长葛,以报入郛之役也。
  隐公(经六·一)六年
  春,郑人来渝平。
  (经六·二)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经六·三)秋,七月。(经六·四)冬,宋人取长葛。
  隐公(传六·一)六年,春,郑人来渝平,更成也。
  (传六·二)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逆晋侯于随,纳诸鄂,晋人谓之鄂侯。
  (传六·三)夏,盟于艾,始平于齐也。
  (传六·四)五月庚申,郑伯侵陈,大获。往岁,郑伯请成于陈,陈侯不许。五父谏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君其许郑!」陈侯曰:「宋、卫实难,郑何能为?」遂不许。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悛,从自及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商书曰:『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周任有言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
  (传六·五)秋,宋人取长葛。
  (传六·六)冬,京师来告饥,公为之请籴於宋、卫、齐、郑,礼也。
  (传六·七)郑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礼焉。周桓公言於王曰:「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善郑以劝来者,犹惧不蔇,况不礼焉?郑不来矣。」
  隐公(经七·一)七年
  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经七·二)滕侯卒。
  (经七·三)夏,城中丘。
  (经七·四)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经七·五)秋,公伐邾。
  (经七·六)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隐公(传七·一)七年,春,滕侯卒。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於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告终、嗣也,以继好息民,谓之礼经。
  (传七·二)夏,城中丘。书不时也。
  (传七·三)齐侯使夷仲年来聘,结艾之盟也。
  (传七·四)秋,宋及郑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为宋讨也。
  (传七·五)初,戎朝于周,发币于公卿,凡伯弗宾。冬,王使凡伯来聘。还,戎伐之于楚丘以归。
  (传七·六)陈及郑平。十二月,陈五父如郑莅盟。壬申,及郑伯盟,歃如忘。泄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赖盟矣。」郑良佐如陈莅盟,辛巳,及陈侯盟,亦知陈之将乱也。
  (传七·七)郑公子忽在王所,故陈侯请妻之,郑伯许之,乃成婚。
  隐公(经八·一)八年
  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经八·二)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
  (经八·三)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经八·四)辛亥,宿男卒。
  (经八·五)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经八·六)八月,葬蔡宣公。
  (经八·七)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经八·八)螟。
  (经八·九)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隐公(传八·一)八年,春,齐侯将平宋、卫,有会期。宋公以币请於卫,请先相见。卫侯许之,故遇于犬丘。
  (传八·二)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
  (传八·三)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
  (传八·四)四月甲辰,郑公子忽如陈逆妇妫。辛亥,以妫氏归。甲寅,入于郑。陈针子送女,先配而後祖。针子曰:「是不为夫妇,诬其祖矣。非礼也,何以能育?」
  (传八·五)齐人卒平宋、卫于郑。秋,会于温,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礼也。
  (传八·六)八月丙戌,郑伯以齐人朝王,礼也。
  (传八·七)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纪好也。
  (传八·八)冬,齐侯使来告成三国。公使众仲对曰:「君释三国之图,以鸠其民,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传八·九)无骇卒,羽父请谥与族。公问族於众仲。众仲对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
  隐公(经九·一)九年
  春,天子使南季来聘。
  (经九·二)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经九·三)挟卒。
  (经九·四)夏,城郎。
  (经九·五)秋,七月。
  (经九·六)冬,公会齐侯于防。
  隐公(传九·一)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辰,大雨雪,亦如之。书时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
  (传九·二)夏,城郎。书不时也。
  (传九·三)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绝宋使。
  (传九·四)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
  (传九·五)冬,公会齐侯于防,谋伐宋也。
  (传九·六)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後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後击之,尽殪。戎师大奔。十一月,甲寅,郑人大败戎师。
  隐公(经十·一)十年
  春,王二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
  (经十·二)夏,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
  (经十·三)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经十·四)秋,宋人、卫人入郑。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经十·五)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隐公(传十·一)十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邓,为师期。
  (传十·二)夏,五月,羽父先会齐侯、郑伯伐宋。
  (传十·三)六月戊申,公会齐侯、郑伯于老桃。壬戌,公败宋师于菅。庚午,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巳,归于我。君子谓郑庄公於是乎可谓正矣,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正之体也。
  (传十·四)蔡人、卫人、郕人不会王命。秋,七月,庚寅,郑师入郊,犹在郊。宋人、卫人入郑,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郑伯围戴。癸亥,克之,取三师焉。宋、卫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
  (传十·五)九月戊寅,郑伯入宋。
  (传十·六)冬,齐人、郑人入郕,讨违王命也。
  隐公(经十一·一)十有一年
  春,滕侯、薛侯来朝。
  (经十一·二)夏,公会郑伯于时来。
  (经十一·三)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经十一·四)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隐公(传十一·一)十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请於薛侯曰:「君为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滕侯。
  (传十一·二)夏,公会郑伯于郲,谋伐许也。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宫。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
  隐公(传十一·三)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卫。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
  (传十一·三)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於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婚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及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於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庄公於是乎有礼。礼,经,定,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後人,可谓知礼矣。
  隐公(传十一·四)郑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鸡,以诅射颍考叔者。君子谓郑庄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无德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诅之,将何益矣!」
  隐公(传十一·五)王取邬、刘、蔿、邘之田于郑,而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欑茅、向、盟、州、陉、隤、怀。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郑也--恕而行之,德之则也,礼之经也。己弗能有,而以与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
  隐公(传十一·六)郑、息有违言。息侯伐郑,郑伯与战于竟,息师大败而还。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不度德,不量力,不亲亲,不徵辞,不察有罪。犯五不韪,而以伐人,其丧师也,不亦宜乎?
  隐公(传十一·七)冬,十月,郑伯以虢师伐宋。壬戌,大败宋师,以报其入郑也。宋不告命,故不书。凡诸侯有命,告则书,不然则否。师出臧否,亦如之。虽及灭国,灭不告败,胜不告克,不书于策。
  隐公(传十一·八)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大宰。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羽父惧,反谮公于桓公而请弑之。公之为公子也,与郑人战于狐壤,止焉。郑人囚诸尹氏。赂尹氏,而祷於其主锺巫。遂与尹氏归,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锺巫,齐于社圃,馆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贼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不书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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