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简介
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亦作菩萨鬘(mán),又名《子夜歌》、《花间意》、《重叠金》等。唐宣宗(李忱)大中年间(公元847--859年),女蛮国派遣使者进贡,她们身上披挂着珠宝,头上戴着金冠,梳着高高的发髻(jì),号称菩萨蛮队,当时教坊就因此制成《菩萨蛮曲》,于是《菩萨蛮》就成了词牌名。菩萨蛮双调四十四字,前后阙均两仄韵转两平韵。另有《菩萨蛮引》、《菩萨蛮慢》。又:曲牌名。属北曲正宫。字句格律与词牌前半阕同,用在套曲中。词作列举
菩萨蛮·闺情 (唐) 李白〔题考〕 【杜阳杂编】:「大中初,女蛮国贡双龙犀,明霞锦,其国人危髻金冠,缨络被体,故谓之「菩萨蛮」。当时倡优,遂歌﹝菩萨蛮曲﹞,文士亦往往效其词。」【唐音癸签】、【南部新书】略同。又【北梦琐言】:「宣宗爱唱﹝菩萨蛮﹞词,令狐丞相假飞卿所撰密进之,戒以勿泄。」唐时俗称美女为菩萨,菩萨蛮酋称女蛮。当时教坊,谱作曲词,遂为词名。后杨升庵改蛮为鬘,失其本矣。后人又名为﹝重叠金﹞、﹝子夜歌﹞、﹝巫山一片云﹞等,非特于词名来源无涉,且﹝子夜歌﹞另有正调,而﹝巫山一片云﹞更易与别调﹝巫山一段云﹞相混,殊属无取。
〔作法〕 本调四十四字,为词调中之最古者,即以五七言组成;通篇两句一韵,凡四易韵,两平两仄。第一、二句即为七言仄句。第三句为仄起之五言句,换用平韵。第四句为五言拗句。后半第一句为平起仄韵之五言句。第二句为仄起仄韵之五言句。第三、四句与前半第三四句同。此首相传为太白创作,但这两首词没有收入宋本《李太白集》,而始见于宋人笔记,是否李白作品,颇滋后世疑问。明代胡应麟、胡震亨等已疑为后人伪托。现代学者也颇多不信为李白所作,一个主要理由是唐代前期文人词尚处在萌芽状态,文辞体制,都较简朴,而这两首词却是用双调,换韵,语言精练,描写细致,在艺术上很成熟,顾按上述,调之创始,在唐 大中初,则白又何以见此词调?【词苑丛谈】谓:「今诗余名﹝望江南﹞外,﹝菩萨蛮﹞、﹝忆秦娥﹞称最古,以【草堂】二词出太白也。予谓太白在当时,直以风雅自任,即近体盛行七言律,鄙不屑为,宁肯事此?且二词虽工丽,而气衰飒,于太白超然之致,不啻穹壤;藉令真出青莲,必不作如是语。详其意调,绝类温方城辈,盖晚唐词嫁名太白耳。」按诸上,引【北梦琐言】与此说相合。近世胡适作【词选】亦云然。
定格:
(平)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
平林漠漠烟如织,
⊙○⊙●○○▲ (仄韵)
寒山一带伤心碧。
○○●●○○▲ (协仄韵)
暝色入高楼,
●●●○△ (换平韵)
有人楼上愁。
●○○●△ (协平韵)
玉阶空伫立,
⊙○○●▲ (三换仄)
宿鸟归飞急。
⊙●○○▲ (协三仄)
何处是归程,
⊙●●○△ (四换平)
长亭连短亭。
⊙○○●△ (协四平)
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作者:辛弃疾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全部注释
1.造口:一称皂口,在今江西万安县西南六十里。
2.郁孤台:在今江西赣县西南。《赣州府志》:'郁孤台,一名贺兰山。隆阜郁然孤峙,故名。'清江:此指赣江。
3. 长安:代指都城汴京。
这是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词人任江西提点刑狱、驻节赣州时写的词。罗大经《鹤林玉露》云:'南渡之初,虏人追隆佑太后御舟至造口,不及而还。幼安由此起兴。' 辛弃疾登上郁孤台,回想四十七年前金兵长驱直入江南、江西腹地,南宋几乎灭亡之事,从奔腾的清江之水,想到了当年隆佑太后一行匆匆逃窜的踪影,以及因家国破乱而洒下的痛楚之泪。由水及泪,意象转换极为自然。'青山遮不住'两句,表达了词人对抗金恢复的坚定意志。煞拍两句,盖有豪兴逸怀,当此日暮江景,毕竟忧思难挡,愁从中来。《鹤林玉露》认为结句:'谓恢复之事行不得也'。而邓广铭则认为;盖深虑自身恢复之志未必即得遂行,非谓恢复之事决行不得也。'似乎邓说更契合稼轩词境词心。全词用的是比兴手法。周济《宋四家词选》说:'借山怨水'。它以山水起兴,一扫传统《菩萨蛮》小令富艳轻靡之格,而出之以激越悲壮之音,令人耳目一新。梁启超评此词说:'《菩萨蛮》如此大声镗鞳,未曾有也。'(《艺蘅馆词选》)总的来说,这首词热情洋溢,,慷慨激昂,富有收复失地,统一祖国的感情。
【年代】:宋
【作者】:李清照——《菩萨蛮》
【内容】:
归鸿声断残云碧,
背窗雪落炉烟直。
烛底凤钗明,
钗头人胜轻。
角声催晓漏,
曙色回牛斗。
春意看花难,
西风留旧寒。
【注释】:
归鸿:这里指春天北归的大雁。
碧:青绿色。
背窗:身后的窗子。
凤钗:古代妇女的一种首饰。钗名有时因钗头的形状而异。
人胜:古时正月初七为“人日”,剪彩为人形,故名人胜。胜,古代妇女的首饰。
角:古时军中乐器。有彩绘者,也称画角。
漏:古代滴水计时的器具。
牛斗:即牛宿(二十八宿之一,相当于摩间羯座之一部分)、斗宿(二十八宿之一,相当于人马座一部分)。非一般的所说北斗星和牵牛星。
【赏析】:
此词当为李清照南渡后的作品。上片写黄昏后的室内外的景象,及永夜思念家乡的情景。下片写拂晓室内外的景象和女主人难以看到梅花的惆怅,不言愁而愁自见。不假雕饰,意境幽远。
【年代】:宋
【作者】:李清照——《菩萨蛮》
【内容】:
风柔日薄春犹早,
夹衫乍著心情好。
睡起觉微寒,
梅花鬓上残。
故乡何处是?
忘了除非醉。
沈水卧时烧,
香消酒未消。
【注释】:
风柔:指春风和煦。
日薄:指日光淡薄。
乍著:刚刚穿上。
沈水:通沉水 即沉香。香料名。
【赏析】:
此词当为李清照后期的作品。写女主人在一个早春白日对故国乡关无限怀念的深情。李清照的怀乡词,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技巧都有很高的价值。应得到我们今人的特别珍重。
菩萨蛮 (无名氏)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
含笑问檀郎①,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
一面发娇嗔,碎挼②花打人。
【注释】
①檀郎:晋代潘岳小名檀奴,姿仪美好,旧因以“檀郎”或“檀奴”作为对美男子
或所爱慕的男子之称。
②挼:揉搓。“挪”的异体字。
【评解】
这首《菩萨蛮》,生动地描绘了折花美女天真娇痴的神态,讴歌男女间的爱情。写
得流丽自然,面又细腻入微。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民歌风味。
温庭筠《菩萨蛮》
温庭筠
小山重叠金明灭①,鬓云欲度香腮雪②。懒起画蛾眉,弄妆③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④,双双金鹧鸪⑤。
[注释]
①小山:指屏风上雕画的小山。金明灭:金光闪耀的样子。
②鬓云:象云朵似的鬓发。度:覆盖。香腮雪:雪白的面颊。
③弄妆:梳妆打扮。
④罗襦(rú):丝绸短袄。
⑤鹧鸪:这里指装饰的图案。
[评解]
这首《菩萨蛮》,为了适应宫廷歌伎的声口,也为了点缀皇宫里的生活情趣,把妇女的容貌写得很美丽,服饰写得很华贵,体态也写得十分娇柔。仿佛描绘了一帽唐代仕女图。
词的上片,写床前屏风的景色及梳洗时的娇慵姿态;下片写妆成后的情态,暗示了人物孤独寂寞的心境。全词委婉含蓄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并成功地运用反衬手法。鹧鸪双双,反衬人物的孤独;容貌服饰的描写,反衬人物内心的寂寞空虚。表现了作者的词风和艺术成就。
[集评]
张惠言《词选》卷一:此感士不遇之作也。篇法仿佛《长门赋》,而用节节逆叙。此章从梦晓后领起“懒起”二字,含后文情事。“照花”四句,《离骚》初服之意。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一:飞卿词如“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无限伤心,溢于言表。
张燕瑾《唐宋词选析》:这首《菩萨蛮》不仅称物芳美,也具有“其文约,其词微”的特点,富有暗示性,容易使人产生种种联想。
《中国历代诗歌各篇赏析》:在这首词里,作者将许多可以调和的颜色和物件放在一起,使它们自己组织配合,形成一个意境,一个画面,让读者去领略其中的情意,这正是作者在创造词的意境上,表现了他的独特的手法。
菩萨蛮
朱淑真
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
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本人的爱情生活极为不幸,作为一位女词人,她多情而敏感。词中写女主人公从缺月获得安慰,不啻是一种含泪的笑颜。无怪魏仲恭在《朱淑真断肠诗词序》中评价其词为“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同岂泛泛者所能及”。
“春秋多佳日”山亭水榭“的风光当分外迷人,但词人却以极冷漠的笔调作出此词,因为”良辰美景奈何天“,消除不了”凤帏“中之”寂寞“——独处无郎,还有什么赏心乐事可言呢?”凤帏“句使人联想到李商隐《无题》诗中的名句:”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如此情状,叫人怎不颦眉,怎不愁闷?有意味的是,词人使”愁闷“与”颦眉“分属于”新“”旧“二字。”旧“字以见女主人公愁情之久长”新“字则表现其愁情之与日俱增。一愁未去,一愁又生,这是”新“;而所有的愁都与相思有关,这又是”旧“。”新“”旧“二字相映成趣,更觉情深。
辗转反侧,失眠多时,于是乃有“起来”而“临绣户”似乎是在期待心上人的到来。然而户外所见,只不过“时有疏萤度”而已,其人望来终不来。此时,女主人公空虚寂寞的情怀,是难以排遣的。在这关键处,词人又却又写出了一丝安慰,也算是自慰吧!词人给她一点安慰,一轮缺月,高挂中天,并赋予它人情味,说它因怜悯闺中人的孤栖,不忍独圆。“多谢”二字,痴极妙极。同是写孤独情怀,苏东坡在圆月上做文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朱淑真则在缺月上做文章“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移情于物,怨谢由我,真有异曲同工同妙。此词最有兴味之所在正是结尾两句。
菩萨蛮
张先
忆郎还上层楼曲。
楼前芳草年年绿。
绿似去时袍。
回头风袖飘。
郎袍应已旧。
颜色非长久。
惜恐镜中春。
不如花草新。
张先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以感春怀人为内容的闺怨词。它运思、谋篇方面自出机杼,别具一格,推陈出新。全词以颜色贯穿全篇,并用以巧妙运思、穿针引线。词之上片着眼于颜色的绿与绿之相同,使空间隔绝的近处芳草与远方行人相连结,使时间隔绝的今日所见与夕日所见相沟通,从而使楼前景与心中情融会为一,合为词境。下片着眼于颜色的新旧差异,使回忆中的昔时之袍与想像中的今日之袍相对照,使身上衣与境中人相类比,使容颜之老与花草之新形成反比。起首“忆郎还上层楼曲”一句通过闺中少妇登楼望远的视线,把她的一颗愁心送到远方游子的身边。登楼望远是古诗词中常用的意象,多从空间落想,怅望行人此去之远。第二句“楼前芳草年年绿”,则从时间落想,因见芳草“年年绿”而怅念行人远行之久。这句词肉于淮南小山《招隐士》赋“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及王维《山中送别》诗“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暗含既怨游子不归又盼游子早归的复杂意味。
上片末两句,巧妙地以第二句句末的一个“绿”字为桥梁,从“芳草年年绿”到“绿似去时袍”,由望景过渡到怀人,感今过渡到思昔。抒情女主人公从芳草之绿生发联想,勾起回忆,想起郎君去时所着衣袍的颜色,并进而追忆其人临去依依、回首相望时,衣袖随风飘动的情景。这一细节深深印她的记忆之中,时时都会重现眼前,如今,因望见芳草绿、想到“去时袍”,当初的一幕幕又分明似眼前了。从这两句词,即可以想见词中人当年别郎时的留恋,也可以想见其今日“忆郎”时的惆怅。牛希济《生查子》词中的:“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可与这两句词参读,不同的是:张先词就居者立言;牛词则拟居者口吻以嘱咐行者。
过片两句,紧承上片的三、四两句。词笔不离衣袍,而又翻出新意。同样是写那件绿色的衣袍,但上两句是回忆去时的袍色,这两句是想象别后的袍色。前者把一片相思时间上拉回到过去,后者则把万缕柔情空间上载送到远方。同时,这两句又与上片第二句中的“年年”两字遥相呼应,也是从时间落想,暗示别离之长久。正因别离已久,才会产生衣袍已旧、怕那去时耀眼的绿色已经暗淡无光的推测。又从袍之旧、色之褪,触发青春难驻、朱颜易改之感。于是,自然引出下面“惜恐镜中春,不如花草新”两句,把词意再推进一步。词中人之所惋惜、恐惧的是一个意义更深广、带有永恒性的人生悲剧,而不仅仅是一次别离的痛苦。离别固然折磨人,但行人终有归来之日,日后相逢之乐还可以补偿今日相思之苦;至于人生短促、岁月无情,而居者与行者都会分离中老去,这却是无可挽回、无可补偿的,正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王国维《蝶恋花》)。这两句词,则对照眼前“芳草年年绿”之景,怨叹人之不如花草。花落了,明年还会开;草枯了,明年还会绿;而人的青春却一去不复返了。镜中的春容只会年年减色,不会岁岁更新。刘希夷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白头吟》)说的也是这样的意思。
此词谋篇方面句句相承、环环相扣。上片因“忆郎”而“上层楼”,因“上层楼”而见“楼前芳草”,因芳草之“绿”而回忆郎袍之“绿”,再因去时之“袍”而想到风飘之“袖”。首句与次句的两个“楼”字,紧相扣合;次句与第三句的两个“绿”字,上下钩连;第四句的“袖”字固与第三句的“袍”字相应,句中的“回头”两字也暗与第三句的“去时”两字相承,针线绵密,过渡无痕。下片虽另起新意,却与上片藕断丝连。因三、四两句回忆起去时之袍,过片两句就进一步想象今日之袍;过片两句的上、下句间,则是因衣袍之“旧”而致慨于“颜色非长久”。接下来的两句,更因袍色之不长久而想到“镜中春”也不长久,再回溯上片“芳草年年绿”句,而有感于不如花草之年年常新。通篇脉络井然,层次分明。
菩萨蛮
杜安世
游丝欲堕还重上,春残日永人相望。
花共燕争飞,青梅细雨枝。
离愁终未解,忘了依在前。
拟待不寻思,则眠梦见伊。
杜安世词作鉴赏
这首闺怨词抓住具有特征性的事物,含蓄委婉,独具特色。
起笔“游丝欲堕还重上”,词人就抓住空中飘摇不定的“游丝”来大做文章,是颇具匠心的。“游丝”,也就是“睛丝”、“飞丝”、“烟丝”,是一种虫类吐出的极细的丝缕,飘浮空气之中,如果天气晴朗,阳光璀璨,有时还可发现这种“游丝”空中闪着水晶般透明的耀眼的光泽。作者通过这一细微的事物反映出痴情少女内心的微妙的波动,反映出这位少女对春天、对青春和对生活的热爱。此词“游丝”一句,含蓄曲折,一语双关。它表面上似写景,实际却写少女的心境,用的是“谐音隐语”手法。词里“游丝”,正是有意与“相思”的“思”字双关。这一句形象地说明,少女的相思之情跟天上飘飞不定的“游丝”一样,一忽儿,象是要坠落下来;一忽儿,又扶摇直上。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也因此卷起了感情的涟漪。这不仅增强了词的韵味,同时它还把词中的景、事、情串接一起,使全词意境和谐完整。
第二句:“春残日永人相望”。说此情况下,“相望”的时间也随之增长了。“春残”,点明季节,春归而人未归。“日永”,白昼廷长。“花共燕争飞,青梅细雨枝”二句是对“春残”的补充,同时,它又是“人相望”的必然结果。虽然这位少女“相望”的是“人”,但因“人”千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及,她所能见到的便只能是落红伴着双飞的紫燕纷纷飘坠,是被雨滋润过的梅枝上的青青梅子。这两句还兼有映衬与象征作用。花落春归,燕已飞回,而人却杳无归期。
过片“离愁”二字,很自然地成为上下片转折过渡的关键,并具有画龙点睛的妙用。“离愁”与“游丝”上下呼应。“离愁”因有“游丝”的映衬而显得鲜明具体,“游丝”以“离愁”为内涵愈加显得充实。因之,即使相望很久,都未能冲淡她的“离愁”,故曰“终未解”。不仅如此,词人还补足一句:“忘了依前。”“忘了”二字之下省略了一个宾语,即末句的“伊”。即使你想方设法去忘却他,可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清清楚楚地再现于你的眼前,再现于你的心头。
接着又写了两句:“拟待不寻思,刚眠梦见伊。”以申明此意。“不寻思”即“忘了”,“梦见伊”即“依前”。作者不是正面表达她渴望与所思之人梦中相会,而是以“拟待不寻思”先跌一笔,再以“刚眠梦见伊”点出正意,来一个否定之否定,运笔新奇,因而就更引人入胜。
这首词格调清新自然,情真意切,运思手法颇得民歌风韵,有语浅而意深之妙。
菩萨蛮
孙洙
楼头尚有三通鼓,何须抵死催人去!
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
回头凝望处,那更廉纤雨。
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
孙洙词作鉴赏
起首“楼头尚有三通鼓,何须抵死摧人去!”这两句是牢骚话:刚刚二更时分,城楼上还要敲三通鼓才天亮,何必这么死命地催人走呢!据宋洪迈《夷坚甲志》卷四,翰林学士孙洙某晚正太尉李端愿家欢宴,有美女侍妾奏乐助兴,恰逢此时朝廷宣召,心下不愿,故出怨语。“何须抵死催人去”就是本此而发的牢骚。说:“尚有三通鼓”,而不说已过二更,表示离天亮还早,希望多玩一会儿。但留连不舍之意横遭阻抑,自然转化为憾恨之情。“抵死”,犹言死命、拚命,形容竭力。对于皇帝宣召,竟是如此不情愿,可见这夜宴是何等令人留恋。“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一边匆匆上马,一边却还恋顾那美妙的琵琶声,深以未听到曲终为憾。琵琶的诱人魅力来自那位弹奏的女子,言外蕴含着对其人的深情眷恋。然而迷人的女乐,终究抵不住皇命的催逼,他只得无可奈何地上马离去了,但那声声琵琶似乎一直萦绕耳际。上片四句,一气流注,节奏快速,皇命催人、刻不容缓的气氛顿出,从而反衬出词人不愿从命而又不敢违命的矛盾感情。
过片写主人公恋恋不舍,人虽已上马,心尚留筵间,一路上还出神地回头凝望。但马跑得快,老天更不凑趣,又下起蒙蒙细雨,眼前只觉一片模糊,宛如织就一张漫天的愁网,连人带马给罩住了。“廉纤雨”,蒙蒙细雨。“无边丝雨细如愁”,这廉纤细雨,既阻断了视线,又搅乱了心绪;借景语抒情,情景凑泊而有酝藉之致。“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玉堂,翰林院的别称。玉堂供职是作者平时所自以为宋宠的,今夜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聊和索寞。从一个充满美酒清歌的欢乐世界,硬生生地被抛到宫禁森严的清冷官署,其懊丧和恼恨可想而知。“玉堂今夜长”,大有长夜难捱之感。对照开头“城头尚有三通鼓”,同时对于时间的感受,竟有如此不同的心理变化。这一起一结也自然形成两种情境的鲜明对比,使这首小词首尾相顾,有回环不尽之妙。
菩萨蛮
李师中
子规啼破城楼月,画船晓载笙歌发。
两岸荔枝红,万家烟雨中。
佳人相对泣,泪下罗衣湿。
从此信音稀,岭南无雁飞。
李师中词作鉴赏
此词作于词人岭南卸任之时。全词景色清丽,感情深挚,意境深远。
词为“题别”而作,通篇围绕一个“别”字做文章。上片起句写临别前情景。词人将要离开广西了,黎明之前子规鸟就不住地啼呜,把他从梦中唤醒。他举头看看窗外,一弯残月高挂西天,好像是被子规啼破了似的。这一句写出了早起之景、临别之时第、归去之思和离别之情。乍看上去,出语自然;细细吟味,含意无穷。第二句写词人乘着华丽的官船将要出发,虽为写实,但实中带虚,所谓“晓载笙歌”者,乃是以“笙歌”兼指吹奏笙歌的乐妓,用语甚美,耐人寻味。三、四两句尤为入妙。画船清澈的江中从容而行,只见两岸荔枝,娇红欲滴;蒙蒙烟雨,笼罩万家。这完全是画境,同时也是诗境,读之令人陶醉。
过片二句写别情。佳人,谓画船中乐妓。这里不仅补足“笙歌”一词之意,而且进一步发抒离思。一位清正的地方官将要离任了,佳人也无法挽留,与词人相对而泣,滚滚热泪,湿透罗衣。这里让佳人把惜别的泪水倾泻出来,虽不够含蓄,但热烈真诚。
结尾二句,系预想别后情景,对不可能继续通信表示担心。“岭南无雁飞”,据陆佃《埤雅》云,雁飞不过衡阳,因南地极燠。广西岭南,故鸿雁更难飞到。此处运用鸿雁传书的典故,符合当地特点,显得十分妥贴。
此词妙选词炼字、首句“子规啼破城楼月”中的“破”字便是范例。子规、城楼、月,本是三个互不相干的概念,然着一“破”字,遂连成一体,形成浑一的境界。
菩萨蛮
王安石
数间茅屋闲临水,窄衫短帽垂杨里。
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
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
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
王安石词作鉴赏
此词为作者晚年隐居江宁半山之作。《能改斋漫录》云:“王荆公筑草堂于半山,引入功德水作小港,其中叠石作桥,为集句填菩萨蛮。”全篇用前人诗句杂缀成词,使之如出己口,真正为自己表情达意服务,叙写自己的闲适生活与故作放达的情怀。
开首“数间茅屋闲临水,窄衫短帽垂杨里”二句明白地表示自己目前的生活环境与身份。往昔重楼飞檐、雕栏画栋的官宦居处换成了筑篱为墙,结草作舍的水边茅屋;如今窄衫短帽的闲人装束取代了过去的冠带蟒服。作者从九重宸阙的丹墀前来到了水边桥畔的垂杨里。对于这种遭际的变化,王安石似乎采然种安然自适的态度。一个“闲”字渲染出淡泊宁静的生活环境,也点出了作者摆脱宦海远离风尘的村野情趣。两句闲雅从容,虽然是从前人诗句中摘录而成,但指事类情,贴切自然,不啻如出己口。
接着“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两句是写景:一夕春风来,吹开万紫千红,风光正似去年。但是,作为一个曾经锐意改革的政治家,他对花事依旧、人事已非的感慨,就不仅仅是时光流逝、老之将至的叹息,更包含着他壮志未酬的忧愁。因此,即使看似闲适的生活里,自然界的月色风声,都会引起这位政治家的敏感与关注,而被赋予某种象征的意义:“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作者醉酒昼寝,再不必随班上朝参预政事,生活是如此闲逸,但是,酒醒梦回,陪伴他的并不是清风明月,而是风吹云走、月翳半规的昏沉夜色。
最后二句自然地归结到闲情上:“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作者自问自答,写得含蓄而余韵悠长。据冯贽《云仙杂记》引《高隐外书》云:“顒携黄柑斗酒,人问何之,曰:”往听黄鹂声。此俗耳针砭,诗肠鼓吹,汝知之乎?‘“可见王安石的寄情黄鹂,不仅是表现鸟语花香中的闲情逸趣,更是显示自己孤介傲岸、超尘拔俗的耿直人格。
此词与王安石晚年的诗作相似,以精炼的笔墨描绘了美丽如画的湖光山色。词中营造出清隽秀丽、悠闲恬静的意境,以此来抒发洒脱放达之情,以求得精神上的慰安和解脱。词人描绘春景时,无典故,不雕琢,语言清新、自然,数笔就勾出一幅鲜明秀丽、清俊娴静的画面,其中有日景、夜景,有青山绿水、花红柳翠的明丽色彩,也有流水潺潺、黄鹂鸣啭的声响,而作者的形象就淡入这画面中。全词安逸恬淡的生活情景中寄寓着政治家的襟怀心志,娴雅流丽的风格中显示出作者的才情骨力,体现了王安石词素洁平易而又含蓄深沉的词风。
菩萨蛮
晏几道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
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
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晏几道词作鉴赏
此词借写弹筝来表现当筵演奏的歌妓心中的幽恨。
词的上片暗写湘灵鼓瑟的典故,点出“幽恨”;下片并未具体展开写幽恨,只写弄筝的情态,而幽恨自见。黄蓼园谓此词“末句意浓而韵远,妙能蕴藉”。
起笔一句先写弹奏。筝称之为“哀筝”,感情色彩极为明显。“一弄”,奏一曲。曲为“湘江曲”,内容亦当与舜及二妃一类悲剧故事有关,由此可见酒筵气氛和弹筝者的心情。“写尽湘波绿”,湘水以清澈著称,“绿”为湘水及其周围原野的色调。但绿色彩分类上属冷色,则又暗示乐曲给予人心理上的感受。
“写”,指弹奏,而又不同于一般的“弹”或“奏”;似乎弹筝者的演奏,像文人的用笔,虽然没有文词,但却用筝声“写”出了动人的音乐形象。
上片歇拍两句,让人想到弹筝者幽恨甚深,非细弹不足以尽情传达,而能将幽恨“细传”,又足见其人有很高的技艺。从“纤指”二句的语气看,词人对弹筝者所倾诉的幽恨是抱有同情的,而所传之幽恨即是双方所共有的。词之上片,着重从演奏的内容情调方面写弹者。
下片转写弹者的情态。“当筵秋水慢”,“秋水”代指清澈的眼波。“慢”,形容凝神,指筝女全神贯注。“玉柱斜飞雁”,筝上一根根弦柱排列,犹如一排飞雁。飞雁古诗词中,常与离愁别恨相连,同时湘江以南有著名的回雁峰。因此,这里虽是说弦柱似斜飞之雁,但可以想见所奏的湘江曲亦当与飞雁有联系,写筝柱之形,其实末离开弹筝者所传的幽恨。“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春山,指像山一样弯弯隆起的双眉,是承上文“秋水”而来的,用的是卓文君“眉色如望远山”(《西京杂记》)的典故。女子凝神细弹,表情一般应是从容沉静的,但随着乐曲进入断肠境界,筝女敛眉垂目,凄凉和悲哀的情绪还是明显地流露了出来。
这首词以回荡飘忽的笔势,刻画一位哀艳动人的弹筝艺妓——小莲哀艳动人的形象。全词以“哀筝一弄湘江曲”摹然开篇,又以“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骤然收笔,中间不平铺直叙而抓住最富有表现力的动作、神态来写,极具艺术感染力。
菩萨蛮
魏夫人
溪山掩映斜阳里。
楼台影动鸳鸯起。
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
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魏夫人词作鉴赏
此词写景以抒情,情因景生,描绘了思妇盼望远行丈夫归来的情思。全词紧紧围绕一个“溪”字构图设色,表情达意,写得清新自然,不落俗套,饶有情韵,耐人寻味。
首句“溪山掩映斜阳里”写斜阳映照下的溪山,侧重点于“溪”字。次句“楼台影动鸳鸯起”,补足上文,进一步写溪中景色。夕阳斜照之下,溪中不仅有青山的倒影,而且还有楼台的倒影,还有对对鸳鸯溪中嬉水。上句专写静景,下句则动中有静。“楼台影动”,表明溪水微风吹拂之下,荡起层层绿波,楼台的影子也仿佛晃动一般。再添上“鸳鸯起”一笔,整个画面就充满了盎然生趣。
三、四两句写两岸景色,这条溪水的两岸,只住着两三户人家,人烟并不稠密,环境自然是幽静的。至此,上面所说的楼台原是这几户临水人家的住宅,全词意脉连贯,针线绵密。这句为实写,下一句便是虚写,如此虚实相生。深院高墙,关不住满园春色,一枝红杏花,带着娇艳的姿态,硬是从高高的围墙上探出头来。此句的妙处于一个“出”字,词以“出”字形容红杏花,写出了春天的勃勃生机,意味隽永。
词的下片,转入抒情,但仍未脱“溪”字。溪水旁边,有一道长堤,堤上长着一行杨柳,暮春时节,嫩绿的柳丝笼罩着长堤,轻拂着溪水,而魏夫人作为临水人家的妇女,是经常从这里走过的。“早晚”一词,并非指时间的早和晚。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卷六云:“早晚,犹云随时也;日日也。”其义犹如舒亶《鹊桥仙》词“两堤芳草一江云,早晚是西楼望处”。
古代,水边柳外,往往是送别的场所。据《宋史·曾布传》,曾布于神宗元丰中,连知秦州、陈州、蔡州和庆州。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七也说:“曾子宣丞相,元丰间帅庆州,未至,召还,主陕府,复还庆州,往来潼关。夫人魏氏作诗戏丞相云:”使君自为君恩厚,不是区区爱华山。‘“这期间,曾布告别家人,游宦外,可能连续三年。此处,当指魏夫人填词述怀。结尾二句说明她溪边已徜徉了三年,年年都见过一次柳絮纷飞。从柳絮纷飞想到当年折柳赠别,这是很自然的。”三见柳绵飞“是实语,而着一”犹“字,便化实为虚了,这样,哀怨之情,离别之恨,便隐然流于言外。
此词声律上极具特色,八句中两句一叶韵,如“里”与“起”、“家”、与“花”、“路”与去、“飞”与“归”,均押韵工整;且两句与两句之间又平仄交错,如上片四句“里”与“起”是仄声韵,“家”与“花”是平声韵;下片“路”与“去”是仄声韵,“飞”与“归”是平声韵,读来十分谐婉,再加上语言晓畅,词句清丽,较好地抒写了贵族妇女温柔敦厚而又婉曲缠绵的感情。
菩萨蛮
回文。夏闺怨
苏轼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
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
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
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苏轼词作鉴赏
东坡的回文词,两句一组,下句为上句的倒读,这比起一般回文诗整首倒读的作法要容易些,因而对作者思想束缚也少些。东坡的七首回文词中,如“邮便问人羞,羞人问便邮”、“颦浅念谁人,人谁念浅颦”、“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等,下句补充发展了上句,故为妙构。这首回文词是作者“回时闺怨”中的“夏闺怨”。
上片写闺人昼寝的情景,下片写醒后的怨思。用意虽不甚深,词语自清美可诵。“柳庭”二句,关键一“静”字。上句云“风静”,下句云“人静”。风静时庭柳低垂,闺人困倦而眠;当昼眠正熟,清风又吹拂起庭柳了。同是写“静”,却从不同角度着笔。静中见动,动中有静,颇见巧思。三、四句,细写昼眠的人。风吹香汗,薄衫生凉;而凉衫中又透出依微的汗香。变化“薄衫”与“薄汗”二语,写衫之薄,点出“夏”意,写汗之薄,便有风韵,而以一“凉”字串起,夏闺昼眠的形象自可想见。过片二句,是睡醒后的活动。她那红润的手儿持着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而这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又冰了她那红润的手儿。上句的“冰”是名词,下句的“冰”作动词用。
古人常冬天凿冰藏于地窖,留待夏天解暑之用。杜甫《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诗“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写以冰水拌藕,犹本词“手红”二句意。“郎笑耦丝长,长丝藕笑郎”,收两句为全词之旨。“藕丝长”,象征着人的情意绵长,古乐府中,常以“藕”谐“偶”,以“丝”谐“思”,藕节同心,故亦象征情人的永好。《读曲歌》:“思欢久,不爱独枝莲(怜),只惜同心藕(偶)。”自然,郎的笑是有调笑的意味的,故闺人报以“长丝藕笑郎”之语。笑郎,大概是笑他的太不领情或是不识情趣吧。郎的情意不如藕丝之长,末句始露出“闺怨”本意。
这首词格律、内容感情、意境等方面都符合回文词的要求,同时又不失作者的大家气派,实为难得。
菩萨蛮
舒亶
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
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
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
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舒亶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惜别词。作者词中以一推一挽之情劝住对方的眼泪,这种抒写伤离恨别心绪的表现手法,与宋词中写离别时常见的缠绵悱恻、肝肠痛断、难舍难分的情状有所不同。
这首词从送别写起。捶鼓,犹言敲鼓,是开船的信号。船家已击鼓催行,而这一边却楼上把盏劝酒。“催”,见时间之难以再延。“留”,见送行人之殷勤留恋。一“催”一“留”,就把去和住的矛盾突出出来了,并且带动全篇。“去住若为情,即由首二句直接逼出,欲去不忍,欲住不能,何以为情?这一问见别离之极度苦人。”西江潮欲平“的好处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由前面击鼓催客、高楼把酒的场面推出一个江潮涨平的辽阔场景。句中的”欲“字包含了一个时间推进过程,说明话别时间颇长,而江潮已渐渐涨满,到了船家趁潮水开航的时候了。
换头就江潮生发,潮水有信,定时起落,所以说“容易得”,然而它能送人去却未必会送人来。一旦南北分离,相见即无定期故云“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结穴处一笔宕开,颇值得玩味。“此樽空”,遥承上片次句“把酒留君”,“樽空”见情不忍别,共拚一醉。但即使饮至樽空,故人终不可留,所以结尾则由叹见面之难,转思它日再会,发出“知君何日同”的感慨。
宋代曾季貍《艇斋诗话》评这首词“甚有思致”概因此词借江潮抒别情,不仅情景交融,同时还显出情景与意念活动相结合的特点。词“去住若为情”这样的思忖后,接以“江头潮欲平”,看上去是写景,实际上却把思索和情感活动带进了景物描写,那茫茫的江潮似乎融汇着词人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浩渺的情思。
下片“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仍不离眼前景象,而更侧重写意念,以传达人物的心境。结尾二句虽然表现为感慨,却又是循上文章活动继续发展的结果。
所循的思路应该是:今日樽空而潮载君去,但未知潮水何日能复送君归来。依然是情景和思忖结合。词中以回环往复的语言节奏,来表现依依不舍、绵长深厚的“思致”。
菩萨蛮
黄庭坚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
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
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黄庭坚词作鉴赏
据此词原序所说,这首《菩萨蛮》当是戏拟王安石集句诗之作。
开首二句以极自然轻盈的笔法描绘了一幅闲适悠雅的溪桥野渔图。一片氤氲迷蒙的山岚水雾中,是烟是雨,叫人难以分辨,真是空翠湿人衣。溪边桥畔,有渔翁正醉酒酣睡,四周阒无声息,没有人来惊破他的好梦。“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化用杜甫“无人觉来往,疏懒意何长”(《西郊》)和“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绝句二首》)这句诗。两句诗不仅从字面看放这里十分熨贴,而且从原作的意境看,也与这首词情相合,更重要的是通过这诗句的媒介,将读者导向了杜甫的诗境,这些诗境又反过来丰富了这首词本身的意蕴。这样便活画出整个风光明媚生机勃勃的春世界。
“江山如有待”为作者移用的杜甫《后游》中的诗句,作者向往大自然的美好,却推开自己不说,而从对面着笔,将自己热烈的感情移植到无生命的江山自然上,通过拟人化的描写,表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那种人与自然交流相亲、物我不分的情感意绪。这样,词上下片意境相应,只将前面“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词意发展为对自然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作者自然地想到了开隐逸风气的陶潜,遂又随手拈来了杜甫的另一句诗“此意陶潜解”(《可惜》),将自己对山川自然的企慕之意,又落实到对这位抛弃荣利的田园先哲的景仰上,从而挑出了全词隐逸的主题。
杜甫感叹生不逢时,恨不能词的最后二句“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接住杜甫“此意陶潜解,吾生后汝期”(杜甫《可惜》)诗意,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学杜甫的感慨而是步先哲的后尘。作者决心归隐,但到底去何方,却无可告,不过如随之而去,一定会明白他的踪迹。这一结语将上面贯串下来的情志意趣,结束得非常工稳,飘逸而含蓄。
这首词全靠直接剥录他人诗句而成,虽非作词之正道,却也颇有移花接木之妙。
菩萨蛮
贺铸
彩舟载得离愁动,无端更借樵风送。
波渺夕阳迟,销魂不自持。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
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贺铸词作鉴赏
此词突破了向来以山、水、烟、柳等外界景物来喻愁的手法,把难于捉摸、无影无踪的抽象愁情表现得具体可感,生动形象。全词从上片的奇特联想,无端怨责,到下片的文心起伏,一波三折,写有情人分别后思想感情的一系列变化,极为细腻真实。尤其是“因思成梦。梦回新别的设想,更是抓住了情的关键。
起首一句“彩舟载得离愁动”,“彩舟”,是行人乘坐之舟。长亭离宴,南浦分携,行前执手,一片哀愁,而今兰舟已缓缓地离开了码头。然而这位行人的心头却还是那样悲哀,他甚至觉得这载人载货的舟上,已经装满了使人不堪负担的离愁,真是联想奇特,语新意深。
第二句“无端更借樵风送之”“无端”,无缘无故,没来由:“樵风”,典出《会稽记》。讲的是郑宏年轻时上山砍柴,碰到了一位神人。他向神人请求若耶溪上“旦,南风;暮,北风”,以利于运柴,后果如所愿。此处用“樵风”,即有顺风的意思。这一句写的是:船借着顺风飞快地远航而去,那伫立岸边送行的心上人的倩影,很快就不可得见。词人五内俱伤,哀感无端,不由地对天公产生了奇特的怨责: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没来由送来一阵无情的顺风,把有情人最后相望的一丝安慰也吹得干干净净呢!
第三句“波渺夕阳迟”,词意由密转疏,情中布景。词人展望前程,天低水阔,烟波迷离。一抹夕阳的余晖,沉沉的暮霭之中,看上去是那样的凄凉。独立苍茫,一叶孤舟上茕茕孑立的行人遂生“销魂不自持”的无限感慨!魂销魄散,惝恍迷离,凄恻缠绵,无复生意。
换头重笔另开,设想别夜的落寞惆怅。“良宵谁与共”,明知无人共度良宵而故作设问,突出了舍心上人而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和自己共度时光的执着痴情。“赖有窗间梦”句是说,只有独卧窗下,神思魂萦的梦境中才能和心上人再一次相见。一个“赖”字,说明词人要把梦中的欢聚作为自己孤独心灵的唯一感情依托。这两句,一问沉痛,一答哀婉,有力地表现了自己别后的孤独和凄凉。词人煞费苦心地为自己构筑了一个痴情而又感伤的希望,冷酷的现实面前,又不得不亲手把它击得粉碎。
结拍“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是说梦中的欢会诚然是缠绵热烈的,无奈梦总是要醒的;而梦醒之后,一番梦会之欢欣恰又导致了“一番新别离”的痛苦!全词以感慨作结,余音不绝,抓住了爱情的关键,梦回新别离的痛苦更甚,如此作法,言尽而味不尽。
菩萨蛮
赵令畤
春风试手先梅蕊,頩姿冷艳明沙水。
不受众芳知,端须月与期。
清香闲自远,先向钗头见。
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
赵令畤词作鉴赏
此为咏梅之作。作者与苏东坡过从甚密,东坡为爱其才,曾荐其于朝。东坡因政争遭贬谪时,作者亦受牵累。此词显然是借梅花以寓性情,并非徒然咏物之作。
词之首句起笔不凡,以拟人手法写春风似乎可以用她那灵巧的“手”,启开冰封雪盖的万物,而且最“先”使梅花吐出了嫩蕊!“拭手”而先,仿佛是春风对梅花特别钟情。句法峭劲,旋折有力。次句即绘出梅花的丰采:资色美丽(頩),冷韵幽香,相伴着它的是明沙净水。这句七个字,“頩姿冷艳”写梅花本身:“明沙水”显示出一片冰清素洁、纤尘不染的环境。彼此映衬,更给人以丰姿枯、神采奕奕的感觉。这里词人赋予梅花明沙净水的环境,有着深刻的寓意。
三四两句,点出梅花的风骨、品格“不受众芳知”,言梅,态度不卑不亢,从容而自矜。“端须月与期”,词情突然扬起,说只有月亮才配与梅花作伴。前句抑,后句扬,抑扬之间,把梅花格调的高绝,推上顶峰。
下片层层推进地刻画梅花的风神。前两句与后两句看似梅花与人分而言之,其实与人仍是刻绘梅花。“清香闲自远”,梅花的香是“清香”,清幽而淡远:“先向钗头见”,女人们把梅花连同钗饰插头上。这里又用了一个“先”定,再现出她与众芳的不同。“雪后燕瑶池”,想象瑰丽而神奇,极富艺术魅力。瑶池,相传为西王母居住的仙境。“人间第一枝”,可以理解为即使天堂仙境,也有人间花魁—梅花,也可理解为梅花超凡脱俗,冰肌玉骨,艳绝群芳,如同那瑶池仙子一般清丽、孤高。
这首词艺术构思和手法上颇具匠心,极具深沉流美、委婉曲折之妙。全词融情于景,托物抒怀,通过塑造梅花冷艳幽姿、清香惹人。孤高冷傲的风流标格,寄寓了词人的襟怀和性情,读来回味无穷,一唱三叹。
温庭筠《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
译文:
眉妆漫染
叠盖了部分额黄
鬓边发丝飘过
洁白的香腮似雪
懒得起来
画一画蛾眉
整一整衣裳
梳洗打扮
慢吞吞
意迟迟
照一照新插的花朵
对了前镜
又对后镜
红花与容颜
交相辉映
刚穿上的绫罗裙襦
绣着一双双的金鹧鸪
赏析:这首《菩萨蛮》,为了适应宫廷歌伎的声口,也为了点缀皇宫里的生活情趣,把妇女的容貌写得很美丽,服饰写得很华贵,体态也写得十分娇柔。仿佛描绘了一帽唐代仕女图。
词的上片,写床前屏风的景色及梳洗时的娇慵姿态;下片写妆成后的情态,暗示了人物孤独寂寞的心境。全词委婉含蓄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并成功地运用反衬手法。鹧鸪双双,反衬人物的孤独;容貌服饰的描写,反衬人物内心的寂寞空虚。表现了作者的词风和艺术成就。
菩萨蛮
黄庭坚
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
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潜解。
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黄庭坚词作鉴赏
据此词原序所说,这首《菩萨蛮》当是戏拟王安石集句诗之作。
开首二句以极自然轻盈的笔法描绘了一幅闲适悠雅的溪桥野渔图。一片氤氲迷蒙的山岚水雾中,是烟是雨,叫人难以分辨,真是空翠湿人衣。溪边桥畔,有渔翁正醉酒酣睡,四周阒无声息,没有人来惊破他的好梦。“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化用杜甫“无人觉来往,疏懒意何长”(《西郊》)和“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绝句二首》)这句诗。两句诗不仅从字面看放这里十分熨贴,而且从原作的意境看,也与这首词情相合,更重要的是通过这诗句的媒介,将读者导向了杜甫的诗境,这些诗境又反过来丰富了这首词本身的意蕴。这样便活画出整个风光明媚生机勃勃的春世界。
“江山如有待”为作者移用的杜甫《后游》中的诗句,作者向往大自然的美好,却推开自己不说,而从对面着笔,将自己热烈的感情移植到无生命的江山自然上,通过拟人化的描写,表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那种人与自然交流相亲、物我不分的情感意绪。这样,词上下片意境相应,只将前面“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词意发展为对自然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作者自然地想到了开隐逸风气的陶潜,遂又随手拈来了杜甫的另一句诗“此意陶潜解”(《可惜》),将自己对山川自然的企慕之意,又落实到对这位抛弃荣利的田园先哲的景仰上,从而挑出了全词隐逸的主题。
杜甫感叹生不逢时,恨不能词的最后二句“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接住杜甫“此意陶潜解,吾生后汝期”(杜甫《可惜》)诗意,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学杜甫的感慨而是步先哲的后尘。作者决心归隐,但到底去何方,却无可告,不过如随之而去,一定会明白他的踪迹。这一结语将上面贯串下来的情志意趣,结束得非常工稳,飘逸而含蓄。
这首词全靠直接剥录他人诗句而成,虽非作词之正道,却也颇有移花接木之妙。
菩萨蛮 韦庄
红楼别夜堪惆怅,
香灯半卷流苏帐。
残月出门时,
美人和泪辞。
琵琶金翠羽,
弦上黄莺语。
劝我早归家,
绿窗人似花。
人人尽说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如今却忆江南乐,
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
醉入花丛宿。
此度见花枝,
白头誓不归。
劝君今夜须沈醉,
尊前莫话明朝事。
珍重主人心,
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
莫诉金杯满。
遇酒且呵呵,
人生能几何。
洛阳城里春光好,
洛阳才子他乡老。
柳暗魏王堤,
此时心转迷。
桃花春水渌,
水上鸳鸯浴。
凝恨对残晖,
忆君君不知。
现代作品
菩萨蛮 [ 周文齐]
长郊春色绿无涯,夕阳斜照青田家。
明月润发时,美人和泪辞。
莫非人情薄,岂奈世情恶。
一别竟成空,从此不再逢。
【菩萨蛮】 李煜
花明月暗笼轻雾,
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
教郎恣意怜。
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温庭筠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简析】
初日的光辉映着画屏,屏山重重叠叠,金光闪烁。闺中人犹未起床,一抹乌云般黑亮的秀发,拂扬在雪白重艳的腮上。虽然是无心绪不欲起床,终于还是懒洋洋的起来了。 但却是慢腾腾地梳洗,妆扮,描画蛾眉。毕竟是位美的女子。她的双鬓簪了鲜花,对着妆台上的座镜从正面照,又拿着带柄的手镜从背后照,端详簪花是否妥恰,同时,亦在顾盼自己的美艳。前后两镜交相辉映,花光与人面亦相互映衬。妆扮完毕,开始了一天的女工:绣罗襦。此时新贴的花样,偏偏是成双成对的金鹧鸪,她不禁心所感。
【菩萨蛮·大柏地】毛泽东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菩萨蛮 陈克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
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在垂。
玉钩双语燕,宝秋杨花转,
几处箥钱声,绿窗春睡清。
【赏析】
这是一首闺情词。上片描绘庭院暮春景色,绿草滋蔓,苔深蕉卷,蝶飞帘垂,一派幽静;下片写“绿窗睡清”,因而听到玉钩燕语,几处箥钱声,表现闺中人的孤独寂寞和淡淡的忧愁。本词写美人春日昼眠之景,刻画细致入微,环境烘托,气氛渲染均极为成功。前六句层层推进,最后两句轻轻一笔点题结篇,结构别致,很受推赏。全词寓情于景,温婉柔媚,清新倩丽,体现了婉约词艳丽的风格。菩萨蛮考辨
关于李白作这《菩萨蛮》之说最早见于北宋僧文莹《湘山野录》卷上。但是自宋代以来,就一直有人对各种词选所收的李白词半信半疑。上个世纪以来这个问题的讨论变得更加的激烈,本人主要从曲调来源,版本问题,以及写作风格,词的发展来考证。我们首先来看看《菩萨蛮》这个调名最早的来源,众所周知,现存最早记载《菩萨蛮》的材料就是晚唐人苏鹗所撰《杜阳杂编》卷下的一段文字:“大中初,女蛮国贡双龙犀……其国人危髻金冠,璎珞被体,故谓菩萨蛮。当时倡优遂制《菩萨蛮》词曲,文士亦往往声其词。”后来钱易的《南部新书》卷五,王灼《碧鸡漫志》卷五,所载与此同。如果开元时即有这个曲调的话,那么开元离大中相差130 余年,中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仿作此调,而到大中、咸通间忽然盛极一时,“考诸文学演变之迹必无是理。”从文学的发展角度来看是完全不合理的。唐圭璋、潘君昭在《论词的起源》一文中说:“《菩萨蛮》《教坊记·曲名表》及敦煌曲均有此调名,李白在开元、天宝时依调作词完全有可能。”李从军在赏析《菩萨蛮》词时亦云:“《教坊记·曲名表》及敦煌曲均有此调名。《教坊记》作者崔令钦乃盛唐时人,书成于安史之乱后,所记乃开元时调名。可见盛唐时已有《菩萨蛮》曲。”但是我们查现有的材料发现,根据《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教坊记》,现存最早的《教坊记》刻本为南宋曾造所编的“类说本”且系“删节选录本”,故其“字句多有压缩改动,不完全按照原书。”胡适在《词的起源》一文中对《教坊记》做了具体的考察,认为其中曲调多为“后人随时添加”,因此“不可用来考证盛唐教坊有无某种曲调”的依据。这种观点也得到了王国维的认可。后来《辞源》也持这样的观点,《辞源》(合订本) 释“教坊记”条“唐崔令钦撰。一卷。记述唐代教坊制度、轶闻及曲调来源等,以开元时事为多,并录教坊大曲杂曲名三百二十四本。今通行本皆据《说郛》,有所删削,已非全书。”《辞海》(缩印本) 说《教坊记》“书约成于宝应元年(762) 后。”阴法鲁即认为此书“可能经过后人订补”。因此《教坊记》有曲名,并不能说明开元时已有此调名。
认为此词为李白作品的学者一般都会引用《湘山野录》中一段话“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梯空伫立,宿燕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此词不知何人写在鼎州沧水驿楼,复不知何人所撰。魏道辅泰见而爱之。后至长沙,得古集于子宣内翰家,乃知李白所作。”这里的“古集”应作“古风集”,詹锳的《李白诗论丛·李白菩萨蛮忆秦娥辨伪》可以佐证,他作了详实的考证后说“缪曰芑影刻北宋晏处善本李太白集《菩萨蛮》《忆秦娥》二词均不载”,又说“晏处善本太白集,为宋敏求所裒集,曾巩尝考其先后而次第之。《湘山野录》谓太白《菩萨蛮》原见于曾子宣家藏《古风集》。子宣名布,为巩之胞弟,所藏《古风集》有太白《菩萨蛮》,巩岂有未见之理??既见之而不编入《太白集》,则《菩萨蛮》一词必有可疑之点至明。”日本静嘉堂文库藏北宋蜀刻本,该本属宋敏求、曾巩所编次之《李太白文集》30卷本系统,是元丰三年(1080)李白集的第一个刻本——苏州本的翻刻本。该本只将《清平调》3首、《白鼻靬》、《结袜子》等作品作为“歌诗·乐府”收录,将“秋风清”作为“歌诗·杂咏”收录,而没有收录《菩萨蛮》、《忆秦娥》、《连理枝》、《清平乐》等词作。由此也可以做为一个佐证。
此词的另一个争论点就是“写于鼎州沧水驿楼”。鼎州是今湖南常德的古称,在沅江边,离洞庭湖尚远。杨宪盖说是“李白的手迹”,那么李白自己是否曾到此一游? 这里要谈一下李白的生平游踪。李白诗文系年的研究,宋代即已开始,今天能见到的李白年谱有《翰林李太白年谱》(宋薛仲邕著) 、《李太白年谱》(清王琦著) 、《李太白年谱》(晚清黄锡王圭著) 、《李白诗文系年》(詹锳著) 、《李白杜甫年表》(郭沫若著) 等等,其中,詹锳所作年谱“于诗文系年,征引丰富,考订翔实,为诸谱之冠”,安旗、薛天纬《李白年谱》“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更之”,我们查阅这些年表传记以及根据詹锳《李白游踪图》可参看。李白一生从未到过常德,他所有的传记里也未提到他到过常德,李白的诗文里也看不出他到过常德,怎么会孤零零地冒出这么一首《菩萨蛮》来呢!”从李白到魏泰已过去三百余年,为什么李白的手迹能独独被魏氏所发现呢?
从词的风格和李白原有作品的风格来考究这首词,甚至认为是“盛唐气象”的另外一种表现,如李从军认为李白的《古风》(四十六)与这首《菩萨蛮》的气象相接近,因此断定这首词是李白所作。但我们看《菩萨蛮》全词境界高远,广漠,而更有寂寞清冷、老气横秋的情感。这样的作品与李白一贯的豪放飘逸的气质并不相符合,明胡应麟说“二词虽工丽,而气衰飒。于太白超然之致,不啻霄壤,藉令真出青莲,必不作如是语。”因而单凭一首作品的风格及艺术特点很难断定李白是这首《菩萨蛮》的作者。
另外从词的发展角度看,现存而又可以确定的初、盛唐文人词,均为诗而非严格意义上的词,虽然盛唐时期音乐文化高度发达,但是“依曲拍填词”却是处于一种空白阶段,因此我们可以认定盛唐时期是不曾有定型的成熟的词体。但是这首《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竚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完全符合现在成熟的《菩萨蛮》(“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的平仄。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有所怀疑。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首词不是李白的作品,应该是他人借李白之名所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