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李唐采薇图②
【类别】中国
【年代】宋代
【文物原属】故宫旧藏
【文物现状】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简介】
卷,绢本,设色,纵:27.2厘米,横:90.5厘米。
这是一幅历史题材的绘画作品,是以殷末、“”的故事为题而画的。所画的《采薇图》,即着力刻画了古代这两个宁死不愿意失去气节的人物。图中描绘伯夷、叔齐对坐在悬崖峭壁间的一块坡地上,伯夷双手抱膝,目光炯然,显得坚定沉着;叔齐则上身前倾,表示愿意相随。伯夷、叔齐均面容清癯,身体瘦弱,肉体上由于生活在野外和以野菜充饥而受到极大的折磨,但是在精神上却丝毫没有被困苦压倒。作者着墨不多,就把伯夷、叔齐在特定环境下的神 态描绘得淋漓尽致,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李唐采用这个历史故事来表彰保持气节的人,谴责投降变节的行为,在当时南宋与金国对峙的时候,可谓是“借古讽今”,用心良苦。
图中石壁上有题款两行;“河阳李唐画伯夷,叔齐”,大约属李氏晚年作品。本幅有明人项元汴、清人吴荣光等收藏印多方。后幅有元人宋杞,明人俞允文、项元汴、清人永瑆、翁方纲、蔡之定、阮元、林则徐、吴荣光、潘霄汉的题记。《清河书画舫》,《汪氏珊瑚纲》,《佩文齐书画谱》,《式古堂书画汇考》等书著录。
靖康二年(1127),金人灭掉了北宋,不仅活捉了徽、钦二帝,还俘获了一大批包括宫廷画家在内的能工巧匠,其中就有这幅《采薇图》(见图)的作者,被后世誉为“南宋四家”之首的大画家李唐。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金人虽生性粗犷却很注重文化修养,对于俘获的北宋文人只要学有所长,就会给予相当的礼遇,对宫廷画家更是待遇丰厚。据《金史》记载,金国宫廷“于秘书监下设书画局,又在少府监下设书画署”,在“裁造署”中也“有绘画之事”。以李唐当时的声望地位,在金国不仅可以衣食无忧,就连创作条件也肯定优于内忧外患、兵燹纷纷的北宋。可是,他却在去往金国的途中逃跑了。逃跑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宋国臣子,他要忠于国家,他不能够为“外族”效力。
时至今日,我们对于李唐舍命南逃的举动还是应该称道的。中华民族虽然是由多个民族组成的,但金国对北宋的战争毕竟是不正义的。从李唐的这一举动可以看出他的立场和气节。正是因为他自身所具有的这种民族气节,才会鄙视那些甘于为金国效力的北宋臣子。于是,他创作了具有讽刺与警世意义的《采薇图》。
这幅《采薇图》为绢本,淡设色,纵27.5厘米,横91厘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画中描绘的是一个流传久远的历史故事:商朝末年,孤竹国的国君决定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国君去世后,叔齐坚持要把王位让给长兄伯夷,伯夷坚持不受,说他不能违背父命。为了让弟弟叔齐从容继位,伯夷悄然逃走。得知此讯后,叔齐也义无反颐地放弃了王位,随兄而去。多年后,二人投奔西伯侯姬昌。恰值姬昌去世,他的儿子号称武王,正在积极准备进兵讨伐商纣。二人立刻赶到武王马前制止。但武王未听,夺取了政权后,天下改称为“周”。伯夷、叔齐深以为耻,决心不再吃从周朝土地上收获的粮食,于是隐居到首阳山(今山西永济县境),靠着采掘些野菜度日,最后饿死在山里。他们这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行为得到普遍推崇。李唐以此为题就是对那些苟且偷安、舰颜事敌的北宋臣子们的辛辣讽刺。
《》画面的气氛肃穆、凝重、萧瑟。最前面的一松、一枫相对而立,树干奇崛如铁、挺拔坚硬,这不禁使人联想起枫树的耐寒与苍松的不凋。作者有意将这两株具有象征意义的大树布置在画面最前端,或许就是对画中人物性格的比喻与写照。 在枫树后面的石壁上有两行款识:“河阳李唐画伯夷、叔齐”,由此可知作品的主题。在画面的中心位置,一块巨大的岩石光滑如砥,石上有二人相对而坐,这就是作品中的主人公——伯夷与叔齐。正面的一位抱膝安坐,神态老成持重的男子,大概是长兄伯夷吧?此时,他正侧着头仔细聆听着叔齐的谈论,表情庄重肃穆,眉宇间仿佛还带着许多的忧虑,似乎正在追忆故国往事。叔齐的形态略显活跃,他身体斜倾,右手撑地,左手探出二指,像是在向兄长诉说着周武王“以暴易暴”的种种罪状。清代张庚在《浦山论画》中评价这件作品时说:“二子席地对坐相话言,其殷殷凄凄之状,若有声出绢素。”现在看来,确有同感。
李唐的人物画是学李公麟的,从这件作品的用笔上可以见到一些端倪,但更多的还是艺术成熟期的自家面目。人物的衣纹勾画用笔顿挫有力,线条硬朗干净,具有“折芦描”的意趣,笔势起伏跌宕,变化幅度虽不是很大,但动感强烈。细细品味,我们可以窥视出作者在运笔时那份难以平静的心情。古人说:“喜画兰,怒画竹。”李唐在这件作品中的用笔有些“怒画竹”的味道,心中的郁闷与对“投降派”的不忿随着笔势的游走尽情地宣泄出来。这幅《采薇图》就是一幅寄托着作者真实感情的佳作。在用墨线勾勒之后,作者又将画中人物的衣纹用淡墨再次勾勒,而后略加渲染,显得既饱满又富有韵味。这种技巧既新颖又传神。虽然这是一件以人物为主题的作品,但山石树木却占有很大比例。山石以粗细不均的硬笔线条勾勒,而后在阴面与侧面用大斧劈皴表现出阴阳向背,笔势迅急沉稳,质感强烈,给人的感觉痛快酣畅。
树木的画法颇具新意,那株松树只是用重墨粗笔勾出树干,然后略加些鳞纹,再以浓淡不同的色彩晕染,显得苍劲浑厚。松针在勾勒之后再用青绿色重新描一次,用笔挺拔爽利,线条虽短却充满劲力,显现出一派繁华茂盛、郁郁葱葱的景象。在细节处理上,李唐也是颇具匠心。浓重茂密的背景衬托出两个身着淡色衣装的人物,使主题尤为突出。岩石后的峭壁悬崖,松树上缠绕的古藤,营造出一派荒芜寂静的场面,这或许是荒山之中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它不在周朝的辖治之内,那么,这里的野菜、野果也不是周朝土地上生长的了。摆放在二人面前的篮子和镢头是采薇的工具,作者着意刻画这一小小的细节,不仅更加突出主题,更使画中人物有了一种怡然自得、随遇而安的情致。一条逶迤蜿蜒的小溪从崖下流过,使构图更加丰满,画面豁然开朗。小溪的流动不仅使视野中的景物显得宁静、肃穆,同时也增强了虚实对应,作品也显得更加自然灵动。